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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就是嫉妒(求月票)

    “万一是真迹,要怎么处理呢?”

    苏超换了个方向。

    “我找的人很可靠……不会说出去的。”

    林知梦明白苏超的意思,目前民间这种国宝级别的画作,你很难绕过官方。

    只要知道你有。

    ...

    陈默的第二篇作品只有两页纸,却让王劲松在云南山间的教室里反复读了七遍。林知梦发来的文档是扫描件,字迹依旧歪斜,但比第一次工整了许多,像是一个长期蜷缩的身体终于开始学会舒展。

    >“我想大声哭一次。

    >不是为了爸爸,也不是为了妈妈。

    >是为了我自己。

    >我记得那天他走的时候,天上下着小雨,鞋柜上还挂着他的旧毛巾。

    >他说去城里打工,三个月就回来。

    >可他再也没有回来。

    >警察说车翻进了山沟,连遗体都没找到。

    >那时候我六岁。

    >妈妈抱着照片哭,弟弟才两岁,只会喊‘爸爸糖’。

    >我不能哭。我说我是哥哥,要保护他们。

    >后来我们搬到北京,在地下室住了两年,房东总骂我们吵。

    >我就把弟弟抱到楼顶,让他看星星,说爸爸变成了最亮的那一颗。

    >上学第一天,老师让我自我介绍,我说不出话。同学们笑我哑巴。

    >我从此再也不想说话。

    >可我听见了很多事:

    >妈妈半夜打电话给亲戚借钱,声音压得像蚊子;

    >工地上的叔叔说‘这孩子眼神死的,不像活人’;

    >数学老师对我妈说‘你家老大可能心理有问题,建议去看医生’。

    >我都听见了。

    >但我装作听不见。

    >直到那天,王老师坐在我旁边,不催我,也不问问题。

    >他就坐在那儿,像一棵树。

    >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不用一直当石头。

    >所以我现在想哭一次。

    >想站在操场中间,张开嘴,用力地、大声地哭出来,哭到喉咙痛,哭到喘不过气。

    >我不想再憋着了。

    >我不是石头,我是人。

    >我十岁了,我有权难过。”

    王劲松把手机贴在胸口,闭上眼,任山风拂过脸颊。他知道,这不是一篇作文,而是一次灵魂的破茧。有些孩子不是沉默,而是被生活逼成了静音模式。他们用十年光阴学会隐藏情绪,只为不让大人更累,不让世界嫌弃。

    他回了一条语音,声音轻得像怕惊扰梦境:“陈默,你知道吗?真正的勇敢,从来不是笑着扛下一切,而是敢于承认自己撑不住了。你想哭就哭,想喊就喊,哪怕是在厕所隔间里嚎啕大哭,那也是你在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为你骄傲。”

    第二天清晨,勘景团队出发前往更深的村落。山路狭窄,一侧是峭壁,另一侧是百米深谷,雾气缭绕如仙境,也如险境。张导坐在副驾,望着窗外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劲松,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坚持找你演这个角色吗?”

    王劲松摇下车窗,吸了一口清冽空气:“因为我够老?”

    “因为你够真。”张导摇头,“十年前你演戏靠的是技巧,现在你是把人生熬进去了。那个乡村教师叫李守仁,一辈子没结婚,没出过县,教过一千二百多名学生,其中有七个考上了北大清华。但他从没觉得自己伟大。他说:‘我只是没走而已。’这话听着简单,可你知道最难的是什么?不是奉献,是留下来。”

    王劲松望着远处云海翻涌的山巅,想起陈默笔下的文字,想起望舒画中那个“天天在家”的爸爸,轻轻点头:“我懂。走很容易,留下才是选择。”

    中午抵达目的地??一座建在半山腰的小学。五间教室,一栋宿舍兼办公室,旗杆歪斜,操场上铺着碎石和煤渣。十几个孩子穿着大小不合的校服,在阳光下跳皮筋、打羽毛球。看到车队到来,纷纷停下张望。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姓杨,一头灰白短发,皮肤黝黑粗糙。她握着王劲松的手久久不放:“我们这儿八年没来过外人了。孩子们听说你要来,昨晚兴奋得睡不着,轮流擦黑板。”

    “我不是明星。”王劲松认真地说,“我现在是个写作课老师。”

    杨校长笑了:“在他们眼里,你就是光。”

    下午,剧组开始测量场地,王劲松却没参与。他走进教室,看见墙上贴着泛黄的课程表,粉笔写的字迹已模糊不清。讲台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日记本,署名是“李守仁”,日期停在三年前。

    他轻轻翻阅,一页页读下去:

    >“1998年9月3日晴

    >今天来了五个新生,最小的六岁,走路一瘸一拐。问他怎么了,说是摔的。后来才知道是被酒鬼父亲踢伤的。我把棉被给了他,让他晚上盖。这屋子冷,人心不能也冷。”

    >“2005年6月12日阴

    >小芳考上县重点中学,全班鼓掌。她哭了,说妈妈本来要她辍学去广东打工。我去找她妈谈了三趟,最后用自己的工资垫了学费。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我不想让她十五岁就进厂。”

    >“2014年1月1日雪

    >又一个人过年。吃了碗泡面,看了会儿春晚重播。想念父母,但他们已经不在了。也曾想过离开,去城里找份轻松的工作。可昨夜梦见学生们站成一排对我说:‘老师,您走了,我们就没了。’醒来泪湿枕头。我不走了。”

    王劲松一页页抄录下来,手微微发抖。这些不是剧本素材,而是一个普通人用三十年写下的史诗。没有掌声,没有奖状,只有日复一日的坚守。

    傍晚,他在操场边遇见几个孩子围坐一圈,正传阅一本破旧的《停下来的人,才是自由的》。书角卷曲,封面脱落,却被用透明胶带仔细粘好。

    “你们看过这本书?”他蹲下问。

    一个扎辫子的女孩抬头:“王老师,我们都背得出你写的序!‘当你不再羞于表达脆弱……’”

    “对!”旁边男孩抢着接,“我还把它抄在作业本上,语文老师说我进步了!”

    另一个瘦小男孩怯生生递来一张纸:“这是我写的诗,能……能请您看看吗?”

    王劲松接过,灯光下读道:

    >“我的铅笔很短,

    >短得快握不住。

    >可我还是每天写字,

    >因为王老师说,

    >字迹可以很丑,

    >但心要亮。”

    他鼻子一酸,从包里掏出一盒新铅笔送给他:“以后每写一首诗,就用一支新的。等你写满一百首,我帮你出一本书,好不好?”

    男孩瞪大眼睛,嘴唇颤抖:“真的吗?我……我也能当作家?”

    “你已经是了。”王劲松摸摸他的头,“作家不是靠名气,是靠敢说真话。”

    当晚,他躺在教室改造成的临时宿舍里,用笔记本写下新的感悟:

    >“我们总以为改变世界需要惊天动地的大事。

    >其实不然。

    >改变始于一句‘我看见你了’,

    >一次蹲下来的平视,

    >一支送给孩子的铅笔,

    >一篇被认真阅读的涂鸦。

    >李守仁老师一生没走出大山,

    >却让无数孩子走出了命运的迷雾。

    >我曾追逐聚光灯,

    >如今才明白,

    >真正的光芒,

    >是你在黑暗中仍愿为他人点灯。”

    第三天,他提议组织一场“山里的写作营”。张导起初反对:“时间紧,进度不能拖。”但当他看到王劲松带着孩子们在操场上围圈讲故事,看到那些原本拘谨的脸逐渐绽放笑容时,终于点头:“拍戏可以等,这样的时刻不行。”

    于是,原定三天的勘景延长至一周。每天上午,王劲松教写作;下午,苏超远程视频指导肢体表达;晚上,他和孩子们围坐在火塘边,听他们讲家乡的故事。

    有个叫阿木的孩子说:“我家住在悬崖村,上学要爬八百米藤梯。有一次下雨,我差点摔下去。但我没告诉爸妈,怕他们心疼。”

    王劲松问:“那你害怕吗?”

    “怕。”他低头,“但更怕将来也像我爸一样,一辈子没见过火车。”

    王劲松当场决定,要把这些故事记录下来。他联系出版社主编,提议出版《山那边的声音》??由山区孩子主笔,城市孩子配画,双向共写一本书。

    “我们可以发起‘一城一村’结对计划。”他在电话里激动地说,“让每个城市学校认领一所山村小学,定期通信、互访、共同创作。不是施舍,是交换。他们给我们纯真,我们给他们资源。”

    主编声音颤抖:“这个项目……叫什么名字?”

    “就叫‘听见’吧。”他说,“我们欠这个世界太多倾听。”

    一周后返京,王劲松带回三十多篇手稿、二十段录音、上百张照片。他还带回了一个愿望??明年夏天,带写作营的全体孩子来云南,住进这所山村小学,体验一周“另一种生活”。

    飞机落地时,林知梦已在机场等候。她递上一个牛皮纸袋:“陈默昨天终于哭了。就在操场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了十分钟,然后站起来说:‘我舒服多了。’这是他交的新作文。”

    王劲松打开,只见纸上画了一个裂开的黑色圆球,里面飞出无数彩色小鸟。下方写着:

    >“原来心里堵着的东西,

    >不是坚强,是石头。

    >王老师说,哭出来不是软弱,

    >是给自己腾地方,装新的东西。

    >我现在想学画画,

    >想写更多的诗,

    >还想……

    >给爸爸写一封信。”

    他紧紧抱住林知梦:“谢谢你坚持办这个写作营。”

    “该谢的是你。”她红着眼眶,“是你让这些孩子相信,有人愿意听他们说话。”

    回到家,周晓棠正在阳台晾衣服。望舒趴在窗台,一眼看见爸爸,尖叫着冲过来,扑进他怀里。

    “爸爸!你带星星回来了吗?”

    王劲松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你说山里的星星?比城里亮多了。爸爸拍了好多照片,待会儿给你看。”

    “我要画下来!”望舒蹦跳着跑向书桌,拿起蜡笔就开始涂抹。

    晚饭时,王劲松讲述云南的经历,说到孩子们爬藤梯上学,说到李守仁老师的日记,说到阿木的梦想。周晓棠静静听着,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当年你最讨厌的那种‘理想主义者’?”

    他一怔,随即笑出声:“是啊。年轻时我觉得这种人傻,不现实,注定失败。可现在我才懂,正是这些‘傻人’,在悄悄撑住这个世界。”

    “那你后悔吗?”她看着他,“放弃商演,推掉综艺,一年收入不到从前十分之一。”

    “从未后悔。”他握住她的手,“以前我赚钱是为了证明自己有价值。现在我知道,价值不在银行卡数字里,而在一个孩子愿意对你开口说话的眼神里。”

    几天后,《听见》项目正式启动。首批报名的城市学校超过两百家,流动儿童家庭主动联系写作营,希望加入“书信伙伴”计划。更有公益基金会提出资助,将“心理支持基金”扩展至全国范围。

    而最让王劲松意外的是,央视教育频道邀请他录制专题片《沉默的大多数》,聚焦流动儿童与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导演明确表示:“我们不要明星光环,我们要真实的王劲松。”

    拍摄当天,他带着陈默来到云南山村小学。两个孩子??陈默与阿木??第一次见面,彼此拘谨,却因共同的沉默而迅速靠近。他们一起爬山、捡柴、写诗、画画。

    镜头记录下这样一幕:黄昏时分,两人坐在山顶,面对摄像机,陈默突然开口:

    “阿木,我想告诉你,我以前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孤单。现在知道,原来你也藏着很多话不敢说。”

    阿木点头:“嗯。但我现在不怕了。因为王老师说,说出来,就不会真的失去。”

    陈默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

    “爸爸,我已经十岁零三个月了。

    妈妈还在想你,弟弟开始上学了,我会照顾好他们。

    我也……我想你了。

    我不再假装坚强了。

    你可以安息了。”

    风吹过山岗,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落了眼角的泪。

    拍摄结束时,导演握着他的手说不出话,只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回程航班上,空姐送来一杯热水。“王先生,我看您一直在记笔记,辛苦了。”

    他微笑致谢,翻开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道:

    >“人生最深的疲惫,不是奔波劳碌,

    >而是长久地压抑真实。

    >当我们允许自己脆弱,

    >才真正拥有了力量。

    >我不再追求‘完美人生’,

    >只愿做一个‘完整的人’??

    >会痛,会哭,会迷茫,

    >但始终不放弃爱与表达。”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洒满舷窗。他合上本子,望向窗外无垠蓝天。

    他知道,这场关于“停下”的旅程,其实是一场更深的前行。

    他不再是那个被流量裹挟的明星,

    而是千万孩子心中的一盏灯,

    是无数沉默灵魂的回声。

    而这一切,

    始于一次雨后的清晨,

    一次蹲下的对话,

    和一句轻轻的问:

    “你想讲一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