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城西,一处临水而建的雅致别院。
院中竹林掩映,流水潺潺,一间茶室静立其间,室内燃着价值千金的凝神静气香,紫檀木的茶案上摆放着整套古朴温润的宜兴紫砂茶具,处处透露出低调的奢华与传承久远的世家底...
夜风卷起残雪,如刀锋般刮过冰原。归墟墟眼的废墟之上,金光仍未散去,仿佛天地仍在为那一道破境之影震颤。李希君凌空而立,八相环绕,每一道法相都似有灵性般缓缓轮转,宛如宇宙初开时的八极运转。他的气息已不再局限于血肉之躯,而是与这片濒临死寂的天地隐隐共鸣??半步法身,非止于力量的跃迁,更是对“存在”本身的重塑。
他低头望向掌心,指尖轻轻一捻,一道黑白二气缠绕而出,瞬息间化作一枚微缩的轮回轮盘,在虚空中滴溜溜旋转。只需意念一动,便可引动生死交替之力,令敌魂堕轮回、肉身崩解。这便是第八法相真正的威能:不单是终结生命,更是掌控终结本身。
“原来如此。”他轻声道,“所谓‘假死重生’,并非只是经历死亡,而是借轮回之力,将‘我’从万千执念中剥离,重铸真我。”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远处天际忽有一缕幽光划破长空,如同流星逆坠,直冲涅?池遗址而来。那光芒落地未熄,竟凝成一道模糊人影,披着灰袍,面容藏于兜帽之下,周身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你竟真的通过了试炼。”那身影开口,声音像是从九幽深处传来,带着千年的腐朽与冷漠,“八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活着走出涅?池的人。”
李希君神色不动,八相微旋,护住周身:“你是谁?”
“我是最后一个守门人。”灰袍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眶,其中却浮现出两枚符文,赫然是《生死轮回经》中失传已久的“命篆”!“归墟九禁,唯有持命者可入。而你……不仅持命,更被轮回选中。”
李希君眸光一凝:“所以,我不是靠自己闯过的试炼?而是……被认可了?”
“不错。”灰袍人点头,“轮回殿虽毁,但意志犹存。它不会接受一个只懂杀戮与掠夺的强者。它要的是能理解终结意义之人。你在七日幻境中经历千般死劫,每一次都没有逃避,反而追问‘为何而死’,最终明白??终结不是终点,而是新生的起点。这份觉悟,足以让你成为新的‘终焉使者’。”
李希君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前任使者呢?”
灰袍人身体微微一震,良久才道:“陨落在星海之外……追击‘叛徒’而去,再未归来。”
“叛徒?”李希君眉头微皱。
“他曾是轮回殿最杰出的弟子,掌握完整的《生死轮回经》,却被权力蒙蔽心智,妄图篡改轮回秩序,以私欲支配众生转世。那一战,几乎撕裂诸天界壁,最终他被封印于‘虚无之渊’,而轮回殿也因此崩塌,化作归墟。”
李希君心中一动,隐约觉得这“叛徒”的名字似乎曾在某处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说我是新的终焉使者……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将继承轮回殿遗志,守护终焉之门,防止有人再度染指轮回权柄。”灰袍人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块漆黑晶石,其内封存着一团跳动的火焰,“这是‘轮回本源火’,乃历代使者传承信物。收下它,你便正式接任此职;拒绝它,今日一切皆可作罢。”
李希君看着那团火焰,心中并无激动,反倒升起一丝沉重。他知道,这一接过,便不只是修为提升那么简单,而是背负起一份跨越时空的责任。
就在此时,识海之中,《生死轮回经》残篇突然剧烈震动,第四章文字自动浮现,并与前三章融合贯通,形成一段全新经文:
【八相归一者,当立终焉之誓:
断情绝欲,守门千年,不得擅离;
代行轮回,裁决善恶,不得徇私;
若违此誓,八相反噬,神魂永沦轮回苦海。】
李希君瞳孔微缩。
这不是简单的传承,而是一纸契约??以自由为代价,换取无上权能。
他闭目沉思良久,脑海中闪过朱雀尊临别时那一抹担忧的眼神,想起涂清寒年少时仰望他的模样,还有皇城中那些尚未平定的暗流、外域虎视眈眈的异族……若他从此困守归墟,谁来护他们周全?
“我不能接受。”他睁开眼,语气坚定。
灰袍人并不意外,只是冷笑:“果然,世人皆贪恋红尘,不愿承担大义。那你刚才所悟,不过是皮毛罢了。”
“我不否认轮回的重要。”李希君平静道,“但我也不认为,守护秩序就必须舍弃一切。真正的终结之力,不该是用来束缚自己的枷锁,而是斩断宿命链条的利刃。”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第八法相??黑衣僧人骤然睁眼,轮回轮盘高速旋转,竟将那团本源火硬生生从灰袍人手中摄来!
“你敢!”灰袍人怒吼,周身爆发出恐怖死气,化作百丈骷髅巨影扑杀而来。
李希君却不退反进,八相齐鸣,星辰压顶、阴阳逆转、雷霆轰鸣、火焰焚天、寒霜冻结、风暴席卷、大地镇压,最后一道轮回之力如网撒出,将对方彻底笼罩!
“我不是要夺取轮回权柄。”他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朗声道,“我是要打破它的桎梏!既然前人可以篡改轮回,为何后人不能重订规则?既然你能以秘法留存意识,为何不能让轮回更具生机?”
轰??!
一声巨响,灰袍人被轮回轮盘吸入其中,意识瞬间陷入无尽轮回幻境,将在千世万劫中偿还自身执念。
李希君立于风雪之中,手持本源火,却没有将其融入己身,而是轻轻一弹,送入涅?池底。火焰沉入黑暗,整座池水开始泛起涟漪,原本死寂的气息竟渐渐复苏,隐约有新生灵魂的啼哭声从中传出。
“从今往后,轮回不再由一人执掌。”他低语,“它应回归天地自然,成为万物共有的法则。而我……只是引导者,而非主宰。”
这一刻,第八法相再次蜕变,黑衣僧人睁开双眼,嘴角浮现慈悲笑意,随即化作点点光雨,融入其余七相之中。八相合一,不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真正融为一体,形成一尊全新的法相??身披星辰斗篷,左手握轮回轮盘,右手执天机笔,眉心一点紫薇帝印,正是“八极归元相”!
与此同时,远在众星宫的尘世书再度翻页,地榜第九位的名字光芒暴涨,竟隐隐有冲击第八之势!而榜单最上方,“星陨之主”的称号依旧沉默,但在其下方,悄然浮现一行小字:
【新晋终焉使者,触犯古律,剥夺正统资格。然其道自成,另立旁支,赐名:逆命者。】
……
三日后,冰原边缘。
朱雀尊与涂清寒已在原地等候多时。她们感受到那日惊天动地的气息后,曾数次想要冲入归墟,却被一股无形屏障阻隔。直到此刻,天边一道流光破空而来,化作熟悉身影降落雪地。
“师父!”涂清寒飞奔上前,眼中含泪,“您终于回来了!我们以为……以为您再也出不来了!”
李希君伸手抚过她发丝,温声道:“傻孩子,为师答应过的事,怎会食言?”
朱雀尊走上前,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变了。”
“是。”李希君坦然点头,“我不仅突破了半步法身,还打破了轮回殿的旧规。现在的我,不再是单纯的武者,而是一个……试图改写命运规则的人。”
朱雀尊盯着他双眼,忽而笑了:“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乖乖听话。”
李希君也笑:“若我真成了那种循规蹈矩的‘正统使者’,你还喜欢这样的我吗?”
朱雀尊脸颊微红,轻啐一口:“油嘴滑舌。”
三人并肩踏上归程。途中,李希君取出青铜简牍,将其交给涂清寒:“这第四章经文,你拿去研习。不必拘泥于原文,试着用自己的理解去解读。或许有一天,你能写出第五章。”
涂清寒震惊:“可是……这可是禁忌之学啊!”
“正因为是禁忌,才更需要有人去打破。”李希君望着远方苍穹,“这个世界太大了,高武之路不止一条。宗师、法身、乃至传说中的大罗金仙,都不是终点。我要走的,是一条没人走过的新路??收束诸天,超脱轮回,成就真正的大罗之道。”
话音落下,万里冰原忽然响起阵阵嗡鸣,仿佛天地都在回应他的誓言。
而在归墟深处,那扇倒塌的青铜巨门之下,一抹猩红血迹缓缓渗出地面,凝聚成一个古老符号??正是当年“叛徒”留下的印记。
风雪掩埋了一切,却掩不住命运齿轮重新转动的声响。
归途之中,李希君忽有所感,抬头望向星空。某一刻,他仿佛看见一颗陨落的星辰突然亮起,朝着人间方向疾驰而来。
“星陨之主……你也察觉到我了吗?”他低声喃喃,“那就让我们在巅峰相见吧。”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半步法身,不过是通往大罗之路的第一步。前方还有无数秘境等待探索,诸天万界尚待收束。而他,将以逆命之姿,踏碎陈规,书写属于自己的神话。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
李希君负手而行,八相隐于体内,唯余一道淡淡轮回印记烙印眉心,如月之痕,似终焉之眼,静静注视着这个即将因他而改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