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师正彬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
在他看来,能够成为东山镇党委书记的可能性已经很小。
而他能抓住的力量,除了提拔自己的宣传部长陶明华之外。
也就只有眼前的贺时年了。
贺时年是实干派,又得到上面的器重。
哪怕鲁雄飞走了,他在勒武县依旧能站稳脚跟。
他的能量依旧不能忽视,也没有人会忽视。
刚才的会议上,贺时年霸气侧漏,干脆果断地将陆方良直接踢出队伍。
谁都知道陆方良和毕思杰一样,都是曹宝坤的人。
贺时年不给陆方良面子,从某个角度而言,就是不买曹宝坤的账。
这让师正彬心惊的同时,似乎也找到了一个着力的支点。
贺时年看了一眼师正彬。
这人是个实干派,官场迎来送往,溜须拍马的功夫他不是太会。
也因此,他的工作成绩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被很多人看见。
贺时年笑道:“正彬同志,你不用染发的,留有一丝银白更好。”
这句话让师正彬一震,瞳孔一动。
他瞬间明白了贺时年的意思。
保留原貌,留有鬓白,有时候领导才能真正看到他的辛苦和不容易。
提拔的时候这可是加分项。
同时,贺时年也侧面告诉师正彬,为官做事不要搞钻营。
而应该以最真诚的姿态来展现自己的付出。
师正彬连忙道:“是,贺县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看上去精神一点。”
贺时年邀请他在沙发上坐下,并主动给他递了一支烟。
“说吧,今天要汇报什么事?”
师正彬先掏出火机给贺时年点上,自己又点上。
“贺县长,第一件事是感谢你,也感谢苏总。”
“第二件事嘛,我亲自督促,收养的相关手续已经全部办妥了,小福豆昨天已经跟着苏总回了省城。”
闻言,贺时年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什么?”
师正彬一愣,看贺时年的表情和此刻的惊讶。
难道他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些,师正彬暗骂自己愚蠢。
早知道贺时年会是这个反应,应该提前向他汇报的。
“贺县长,是这么回事??????”
接着,师正彬毫无保留,将苏澜捐赠两百万,同时又从法律上收养小福豆的事情说了一遍。
闻言,贺时年的神色并没有舒展开,反而皱得愈发紧了。
“你的意思是,苏澜主动找到你们,以个人名义捐了两百万。”
“同时从法律上收养了小福豆?”
师正彬不敢有任何隐瞒,重重点头。
“是的,贺县长,苏总找到我??????我还以为你是知情的,因此没有第一时间汇报。”
“事后,我亲自做的工作,亲自督促的相关部门,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收养的相关手续。”
贺时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苏澜捐款两百万,左开林报来的数字和信息他已经提前知道。
但是,收养小福豆这件事。
贺时年还真的没有想到。
如果此时的师正彬不说,说不定他依旧还会被蒙在鼓里。
贺时年曾经虽然升起过收养小福豆的念头。
但是从理智的角度分析。
他目前的工作环境,工作状况,工资收入等都表明。
这不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成熟之举。
因此,贺时年放弃了。
只是交代了师正彬以及村委会相关责任人要多给予关心和关怀。
尤其是经济上的呵护和保障。
没有想到,自己有想法但没有做的事,苏澜竟然做了。
苏澜为什么要收养小福豆?
如果仅是关心,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关心关怀的。
苏澜未婚,从法律上收养一个孩子。
从某种意义上似乎是在传达一个信息。
一个曾经苏澜自己说过的话。
她这辈子不会,也不可能结婚的决定。
想到这些,贺时年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
心中骇然惊涛,但脸上贺时年尽可能保持平和平稳。
他毕竟是领导,要有宠辱不惊,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修养。
“苏总收养小福豆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师正彬闻言,略作思考状,最后摇摇头。
“没有,那天她去了下维三村,在村委会主任毕志友的带领下找到了小福豆。”
“随后就向毕志武提出了从法律上收养小福豆的计划和想法。”
“这件事毕志友和毕志武两兄弟都做不了决定,最后也将电话打到我这里。”
“我了解情况后,马上赶去了现场??????”
“后面的情况就是我刚才汇报的。”
“对不起,贺县长,我以为你知晓此事,我大意了,我应该提前向你汇报的。”
贺时年暗松了一口气,似乎知道了苏澜如此做的目的。
“行,我知道情况了。”
师正彬暗松一口气,站起身道:“贺县长,我今天要汇报的就是这件事。”
“那你忙,我就先走了!”
师正彬从贺时年眼中看出了他的震惊和不解。
在他看来,贺时年似乎需要时间和空间消化这件事,他师正彬不便再久留。
的确。
师正彬离开,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贺时年一直挺直的背脊才微微松弛下来。
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手指用力按着眉心。
苏澜……你究竟是为了替我完成心愿?
还是想用这个孩子,在我们之间筑起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一时间,贺时年刻意隐藏的震惊,惊诧,震撼,不解等情绪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让他久久无言。
唯有吐出的青蓝烟丝在办公室的空间中无声回荡,压抑着他翻江倒海的心事。
??????
此时的县委副书记办公室。
满脸不屑,愤怒憋屈的陆方良找到了副书记曹宝坤。
将刚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陆方良以为凭借自己对曹宝坤的忠诚和跪舔。
曹宝坤听说这件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
但让陆方良讶异的是。
曹宝坤听后反而将他狠狠骂了一顿。
说他陆方良好歹是正科级干部,身处国土局如此重要的部门,怎么脑袋里面装的全都是屎。
陆方良一听,震惊了,满脸的愤怒变成了满脸的不解。
曹宝坤不是一直对贺时年有意见。
甚至因为他弟弟曹宝昌一事,对贺时年恨之入骨吗?
怎么现在反而维护起贺时年,还为为他讲话了?
“陆方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贺时年说的每一句话,都站得住脚,你现在跟他撕破脸,等于提前把我们摆到了台面上。”
“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平稳过渡,是团结的局面。”
“而不是一上任就跟政府一把手撕得全县皆知!你的脑子呢?”
“再说我现在还没有上任呢,你就给我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你让贺时年怎么想你,又让所有人怎么想我曹宝坤?”
曹宝坤有些恨铁不成钢,背着手在办公室里面来回踱步。
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显然,陆方良的举动让曹宝坤很不高兴。
“贺时年他用的是阳谋,光明正大见得光,经得起敲打和考验的手段。”
“你脑子里是不是塞了大便,竟然在会议上公然和贺时年叫板?”
“你就是一白痴,否则怎么会做出如此蠢不可及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