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阒无人声。
两人走到深处,眼神一碰,抱着就啃了起来。
反正,他们在一起,总是要啪啪啪地燃烧一次,两次,甚至N次。
这次也不例外,啃了一阵,苏挺的手已经掌握了雪山与白色的绸缎。
王熙媛身子软得快要化了。
苏挺余光一扫,旁边是一间废弃的小木屋,他拉着她进入里面,关上门,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该掉的东西,屋内因为她的雪白而亮了,无需照明,真好。
很快,一场旷日持久的活动开始了。
结束后,两人身上粘乎乎的,可是通透啊。
王熙媛又是害羞又是开心地掐了他几下说:“一次次地突破底线,竟然跟你在公园里搞了,这要是被人发现,我这个市委常委真没法干了。”
“无限美景在险峰!刚才是真的好好。亲爱的,你真是把我给迷死了。呃,终于深深体会到李治对武则天、李隆基对杨玉环的感觉了,那就是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苏挺抱着她,抚弄着她凌乱的头发,甜言蜜语一顿输出。
王熙媛啪地又揍他一下,娇嗔道:“就你嘴甜。不过,还挺特别的。”
两人彼此满足,心意相通,手牵手依偎着往公园外走。
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工作。
王熙媛想到了一件事,说:“海西都市报的两个记者去你们镇采访矿山污染河流、侵占村民耕地的情况,被矿山治安队打了一顿,扣押了三天两夜,事情被压了下来,只有小范围人知道。海西都市报的老总跟我打电话,投诉此事,报社要给记者讨个说法,我暂时压住了。你妥善处理好。”
“怎么个妥善法?”
王熙媛说:“主持公道,依法依规,惩处凶手,涉事方道歉,否则海西都市报搞个深度报道,再往省委省政府递个内参,你们县会很被动的。”
“海西都市报威胁你了?”
“没有,他们也威胁不了。记者是无冕之王,又是省媒,你们开罪不起的。不要因小失大。”
苏挺沉吟道:“我明白,我回去着手处理此事。”
如此重要的事件,自己竟然不知道,分管政法的铁永军没有跟他报告。
铁永军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真把我苏挺当病猫?
王熙媛将他往身上带了带,略显沧桑地说:“矿山的水很深,利益复杂,管理也很混乱,不少领导干部都有股份。为了求稳,我当书记的时候,没有去碰,因为两任县长落马,还有其他副县级干部被查,对我造成了很大的政治压力。现在,你可以试着趟趟浑水,能把水搞清澈一点,给老百姓多争些利益、给后代留点产业,便是功德无量。”
“嗯,好老婆,我听你的。”
王熙媛语重心长道:“我们当官的,做不了海瑞,学不来张居正,却不能当严嵩父子,也不能像申时行那样,做个和稀泥的老好人,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总要踏踏实实做点事。光靠女人和关系升迁,你自己都会不好意思的。苏挺,你说是吗?”
“老板,你说得极好。我谨记在心。”
第二天回到镇上,苏挺把雷升叫到办公室,问:“雷升,昨晚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镇长,我正要给您汇报。这是四天前的事,海西都市报的两个记者接到村民或者说竞争对手的爆料,去实地采访拍摄富源矿山污染河流、侵占民田的情况,结果被矿山治安联防队发现了,抢了他们的相机和笔记本。两个记者反抗,双方发生了口角、推搡,最后打了起来。”
雷升语速较快地叙述了经过,“记者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不肯屈服,说一定要揭露黑暗。联防队就把他们拉到联防队驻地,关了三天两夜。昨天,海西都市报向海站站长(负责向海、莞城、阳惠三市)来找两个记者,许容大部长出面,协调了公安,这才把人给放了。”
“处理结果是什么?”
“治安大队说双方打架斗殴,治安问题,联防大队赔偿了5000块钱,用于财物损失和医药费,然后走调解程序。”
“记者呢?”
“应该还在医院里,听说有个记者被打断了肋骨,轻伤。”
“记者同意和解了吗?”
雷升说:“同意了,听说县委宣传部做了工作。”
苏挺心中不快,但神色平静,问:“这事我一直蒙在鼓里。镇上有领导知道吗?”
雷升迟疑了一下说:“铁书记知道,报告给了皮勇书记,然后镇上就没再管这件事。治安联防队是挂在公安局名下的组织,我们管不了,镇派出所也管不了。”
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轻伤入刑,关押记者三天两夜,属于非法剥夺人身自由,也是刑事。公安局不仅当成治安处理,偏袒还那么明显。
苏挺腹诽了几句,轻拍了下桌子,站起身说:“走,去看看。”
三十分钟后,苏挺和雷升爬到了富源矿山附近的山梁上。
举目望去,富源矿山像一块不断扩散的伤疤,爬满了苍翠的山体。
最扎眼的是东南坡那片林地,原本该是密不透风的绿,此刻却被撕开一道豁口,成百上千吨废矿渣像丑陋的痂,从矿口一直堆到半山腰,压垮了成片的灌木和幼树,裸露的矿渣在阳光下泛着灰黑的光。
有几处渣堆已经滑塌,褐色的碎石混着烂泥滚进下方的树林,压断的树枝横七竖八地戳在渣堆里,像只无力伸展的手。
山脚下的河湾是浑浊的,尤其是靠近矿山的河段,明显变了色,水面漂着层薄薄的油膜,阳光照上去泛着诡异的虹光。
不远处的田埂上,几亩稻田还圈着完整的田埂,却有一半被矿场扩建的围墙占去了角,露出的泥土里混着细碎的矿渣。
雷升看着看着就义愤填膺起来,怒斥道:“富源矿山真是太嚣张了,刚刚发生殴打记者的事,国土局、环保局都约谈了,依然我行我素!”
小伙子血气方刚,有股正义感,但还是太年轻,苏挺淡淡一笑,说:“富源矿山是肖长富的吧?”
肖长富是上云县比较有名的企业家。
“是他的,不过哪些领导入股就不知道了。”
“联防队是矿山的保护伞,帮他们搞定政府部门检查、村民上访,然后定期收取管理费,是不是?”
雷升点点头道:“是的,不过,不止这一项收益,听说他们收费项目繁多,咱镇上有65家县里发证的私人矿山,据说联防队每个月进账有200万。”
“联防队长是谁?”
“赵金刚,原来是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中队长,因为违规开枪致嫌疑人死亡,被开除了警队,后来就来这里当了队长。”
“他和赵铁柱是兄弟?”上一世,苏挺天天躲在办公室写材料、自我幽闭,不太了解这些人、这些事。
“是,赵金刚是老大,老二叫赵银发,也在联防队。三兄弟在县里是一霸。”
“走,去会会赵家兄弟。”苏挺迈开步子,下山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