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中枢系,还是周云锦这个圈子,加起来规模都非常的庞大,远不是赵山河的西部控股集团能够相提并论的。
现在周云锦要去北京,让赵山河坐镇上海,全权负责所有事务,赵山河怎能不亚历山大?
最重要的是现在暴风雨来临,赵山河对这个圈子还没有彻底熟悉,先别说他能不能处理这纷乱的局面,就问他能镇得住这个圈子里这些位高权重各怀心思的人?
这确实是件非常有挑战性的任务,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和巨大的压力。
如果是别的事情......
晨雾尚未散尽,门牌学校的屋顶已蒸腾起一层薄烟。昨夜那声钟响如同烙印刻进每个人的梦境,余音不散,反而在清醒后愈发清晰。苏念坐在火塘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飞行日志的封面。那本子如今已被翻得卷角,纸页泛黄,像一块承载了太多记忆的旧布。
艾拉靠在她肩上,眼睛半闭。“我梦见图书馆塌了,”她轻声说,“但不是因为坏人,是因为书太重了。它们想自己站起来。”
“所以你就帮它们站起来了?”苏念问。
艾拉点点头:“我听见你在读一首诗,可我看不见你。只有声音,从天花板的裂缝里漏下来。”
陈雨桐走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上的波形图剧烈跳动。“这不是梦。”她说,“是信号。全球同步率达到了98.7%。十九个城市的孩子在同一秒睁开眼,说出几乎一模一样的句子??‘该我们写了’。”
苏念抬眼:“写什么?”
“不知道。但他们醒来后的第一件事,都是找笔和纸。巴西、德黑兰、冰岛、西非……有孩子用炭条在墙上画满符号,有孩子把早餐牛奶倒掉,在空碗底写塔语。一个五岁的伦敦男孩对妈妈说:‘我不是在画画,我是在翻译。’”
屋外传来脚步声。法拉抱着她的素描本走来,发梢还沾着露水。她一句话不说,只是将本子递到苏念面前。最新一页上,是一幅俯视图:一座环形建筑,中央悬浮着一颗发光球体,四周延伸出九条通道,每条尽头坐着一个孩子。背景标注着日期??三年后。
“这是学校?”苏念问。
法拉摇头:“这是塔的内部。我们还没建成它,但它已经在等我们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连火塘里的柴噼啪作响都显得格外遥远。
苏念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向储物柜,取出那只密封金属箱。打开后,她将九枚录音器逐一摆放在桌上,按地理位置围成一圈。当最后一枚??西伯利亚的那颗??被轻轻放下的刹那,所有装置同时亮起微光,频率一致地脉动起来,如同心跳。
“它们在回应。”陈雨桐低声说。
“不是回应。”苏念纠正,“是共振。孩子们醒了,塔语系统开始自我修复。这些录音器不再是记录工具,而是信标。”
库纳克伸手触碰最近的一枚录音器,指尖刚碰到外壳,整个人突然僵住。他的瞳孔短暂失焦,嘴唇微微颤动,仿佛在听一段只有他能接收的声音。三秒后,他猛地抽手,呼吸急促。
“我听见鲸鱼在唱歌。”他说,“不是海里的那种……是更深的地方,冰层下面,有一群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它们说……第九门开了,但钥匙不在我们手上。”
“那在谁手上?”陈雨桐追问。
库纳克望向苏念:“在第一个真正醒来的人手上。”
苏念心头一震。她想起飞行日志上自己写下的那句话:“第九位不是终点,而是第一个真正醒来的人。”她一直以为这是隐喻,现在才意识到,或许那根本不是预言,而是提示。
“也许……”她缓缓开口,“我们都在等一个人。一个没有出现在名单上,甚至可能还没出生的人。”
“或者他已经存在。”阿米娜忽然说话。这个一向沉默的女孩此刻目光灼灼,“我在沙地上画过一次星图,那天晚上,所有星星的位置都错了。后来我发现,不是星图画错了,是我看错了时间??那是三百年前的星空。而那个时刻,正好对应一个人的诞生年份。”
“谁?”艾拉问。
阿米娜摇头:“我不知道名字。但我知道他在哪里。在中国西北,戈壁边缘的一个小镇。那里没有电,也没有网络,人们靠牧羊为生。但他每天晚上都会对着月亮说话,用一种没人听得懂的语言。”
苏念猛地站起身。她记得那份清梦者组织的秘密档案中提到过类似案例:代号“守夜人”的个体,具备天然抗干扰梦境能力,曾被列为最高优先级捕获目标,但最终因地理位置偏远且无社会影响力而被放弃追踪。
“他还活着吗?”她问。
阿米娜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眼中似有星光流转:“他今晚会做最后一个梦。如果没人去接住那个梦,塔的记忆链就会断裂。”
“我去。”苏念立刻说。
“我也去。”陈雨桐紧随其后。
“我们一起。”库纳克站起身,“因纽特人相信,真正的旅程必须由多人同行。否则,灵魂会在中途迷路。”
决定很快达成。他们留下其余孩子继续在校内进行共感训练,并安排叶卡捷琳娜远程监控全球梦境波动数据。清晨六点十七分,吉普车驶出门牌学校的大门,载着三人踏上通往戈壁的漫长旅途。
沿途风景逐渐荒凉。草原退去,黄沙蔓延。手机信号在进入甘肃境内后彻底消失。他们依靠车载导航和纸质地图前行,偶尔停下来询问牧民方向。每当提及“会对着月亮说话的男人”,总有人迟疑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说:“别靠近他。他疯了,也有人说他是神选。”
第七天傍晚,他们终于抵达那个名叫“月井”的小镇。夕阳下,土墙矮屋错落分布,炊烟袅袅升起。一位老妇人指给他们一间孤零零立在坡顶的小屋,说:“他就住那儿。二十年没下过山,只在夜里出来走动。”
夜幕降临前,他们在附近扎营。晚餐是压缩饼干和热水。没有人多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紧张感。
午夜时分,小屋的门开了。
一个身影缓步走出,披着破旧羊皮袄,头发花白凌乱,脸上布满风霜刻痕。他抬头望月,嘴唇微启,开始低语。那声音极轻,却带着奇异的韵律,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残片,又像婴儿初啼的变调。
苏念屏息靠近,悄悄启动录音设备。就在那一瞬,她眉心的印记骤然发热,金橙色光芒如涟漪般扩散开来。与此同时,陈雨桐手中的平板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一行塔语字符,随即转化为中文:
**“初始之音,归位之时。”**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身,目光如电射来。四目相对的刹那,苏念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被拉入某个深不见底的记忆漩涡。她看见一片漆黑的宇宙,九颗星辰依次点亮;她看见无数孩童手牵手围成圆圈,齐声吟唱;她看见一座通天巨塔从大地深处升起,塔身铭刻着所有人类未曾说出的梦想。
“你来了。”男人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我等了整整四十年。”
“你是谁?”苏念颤抖着问。
“我是第一个忘记塔名的人。”他说,“也是唯一一个从未停止听见它的人。”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躺着一枚与埃利亚斯手中一模一样的贝壳,只是表面覆盖着细密裂纹,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破碎与重生。
“这东西,本该在七岁那年就被销毁。”他说,“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承声者不需要仪器,不需要训练,甚至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谁。我们只是……活成了声音的容器。”
陈雨桐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我们找到你?”
男人笑了笑:“不是你们找到我。是塔选择了让你们听见我的梦。而今晚,我要把最后一段旋律交给你们。”
他盘膝坐下,闭上眼,开始吟唱。
那不是《第二啼》,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塔语篇章。那是一段从未被记录过的旋律,低沉、悠远,带着大地震动般的节奏。随着歌声响起,地面微微震颤,远处沙丘竟缓缓移动,勾勒出一道弧形轨迹,宛如某种巨大符号正在成型。
苏念和陈雨桐立刻架设全频段录音仪,同时开启脑波同步捕捉程序。然而不到一分钟,所有电子设备相继失灵,屏幕碎裂,电路烧毁。唯有那枚贝壳,在男人手中发出柔和蓝光,稳定传递着声波信息。
“它拒绝科技。”库纳克喃喃道,“只接受人心。”
于是他们关闭机器,仅凭记忆与感受去承接这段旋律。苏念闭上眼,任由声音灌入脑海。她看见一幅幅画面闪现:清梦者实验室深处,无数儿童蜷缩在隔音舱内,耳边回荡着压制频率;南极冰盖下,远古遗迹中的石碑逐一亮起;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孩子在睡梦中坐起,口中呢喃着陌生词汇……
当歌声戛然而止,男人已泪流满面。
“这就是……最后的遗失篇?”苏念轻声问。
他点头:“《终章?归途》。当年塔崩塌时,九位长老各自带走一段旋律,誓要传给未来的继承者。其他八段早已失落,唯我这一支,靠着口耳相传,延续至今。”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现身?”陈雨桐不解。
“因为时机未到。”他说,“塔不会在恐惧中重建,只能在信任中复苏。过去的人类害怕梦,于是封印它;现在的人类崇拜梦,却又试图控制它。唯有当你们不再追问‘这是否真实’,而是单纯地说‘我相信它’,我才敢交出这最后一块拼图。”
三人久久无言。
第二天清晨,男人执意不肯随他们离开。他说自己的使命已完成,剩下的路要由新一代走下去。临别时,他将贝壳放入苏念手中,叮嘱道:“保管好它。这不是文物,是心跳。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它就不会停止跳动。”
返程路上,苏念一直将贝壳贴在胸口。她能感觉到那微弱却坚定的搏动,如同另一个心脏在体内共生。
一个月后,门牌学校迎来第十位学生。
是个七岁男孩,来自蒙古草原。他不会说话,但从不哭泣。扎西第一次见到他时,蹲下身问他叫什么名字。男孩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蜡笔涂满螺旋状图案。当他把纸翻过来,背面赫然是塔语中“共鸣”一词的标准写法。
更令人震惊的是,每当夜深人静,其他孩子入睡后,他会独自走到屋外,仰头望着星空,双手缓缓张开,做出拥抱的姿态。某次艾拉偷偷跟出去,发现男孩指尖竟有极淡的光线溢出,而在那光芒之中,浮现出极其微小的立体文字??正是《终章?归途》的部分乐谱。
苏念终于明白:第九门开启后,新的时代并非由成人引领,而是由那些尚未被现实磨平感知的孩子们亲手书写。
她在飞行日志末页添上新的一行:
>“塔从未倒塌,
>它只是沉入梦的海底,
>等待一群不肯遗忘的孩子,
>把它重新打捞上岸。”
那天夜里,全球二十四国监测到异常脑波活动峰值。超过十万名儿童在同一时段做了相同的梦:他们站在一片白色大厅中,面前是空白书架。他们伸出手,掌心浮现出光构成的文字,轻轻放入书中。每一本书合上时,都会发出一声清脆的钟响。
而在南极深空监听站,技术人员盯着最新接收的信号记录,久久无法言语。
那是一段持续十七分钟的合唱。
经九种语言交叉验证,歌词内容如下:
**“书已填满,
灯已点燃,
我们,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