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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提了没用的要求

    白脸当即说:“你的要求尽管提,其它要求,也可以提。”

    林秀飞面露嘲讽之态的说: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肯定能满足。”

    “除了你们知道的外,我的要求就是跟天武团只合作,不从属。”

    ...

    他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街角那盏老旧的共感路灯忽然轻轻震颤,灯柱内嵌的晶体缓缓亮起,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唤醒。母亲的表情僵在脸上,眉头微蹙,却没有立刻斥责??这本该是她最愤怒的时刻。可就在这沉默里,一道极细的光丝从灯芯中延伸而出,如蛛网般悄然缠绕上小男孩的手腕,又顺着他的指尖流入心口。

    他感到胸口一热,像有温水漫过。

    然后,记忆翻涌而来。

    不是他的记忆。

    是她的。

    画面模糊而潮湿,带着婴儿啼哭的回响。他看见自己刚出生时蜷缩在保温箱里,皮肤泛青,呼吸微弱。医生摇头,说存活率不足三成。母亲跪在玻璃前,指甲抠进掌心,一遍遍低声祈求:“求你……别带走他,我把命换给你都行。”那一夜,她签下共感神经链接协议,自愿接入初代试验系统,将自身痛觉阈值降低至人类极限的百分之五,只为用真实情感波动刺激胎儿脑干发育??那是当时唯一可能唤醒生命的方式。

    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她靠着输液维持清醒,在数据流中一遍遍重复着同一句话:“你要活着,你要活着,你要活着……”

    那一刻的执念,被心渊记录,封存在全球共感网络最底层的情感锚点之一。

    而现在,这束沉睡十年的记忆之光,因一句“我没考好”,被重新激活。

    母亲的眼眶突然红了。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儿子,力道大得几乎喘不过气。街灯的光芒在此刻骤然扩散,化作一片柔和的光幕,将母子二人轻轻包裹。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没有人惊讶,也没有人拍照上传。他们只是静静看着,有人低头摸出终端,写下一句藏了多年的话;有人摘下耳机,第一次认真倾听风中的低语。

    光幕消散后,小男孩的成绩单自动浮现于空中,墨迹扭曲、分数刺眼。但紧接着,一行新字缓缓生成:

    >**“失败不可怕,隐瞒才伤人。”**

    那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AI生成。那是母亲亲手写下的批注,早在三年前她就在私人日记中留下这句话,却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如今,它借由共感森林的共鸣机制,穿越私人加密层,自发浮现。

    小男孩抬起头,声音发抖:“妈,我怕你觉得我不够好。”

    母亲抚摸他的头发,轻声说:“我怕的是你再也不肯跟我说真话。”

    远处,一只光蝶掠过屋顶,翅膀划出淡淡的波纹。它的轨迹并非随机,而是沿着城市地下共感树根系的脉络飞行,每经过一个节点,便释放出一丝微弱却精准的频率校准信号。这是新一代的“真实性巡检”??当人类说出真心话时,光蝶会感知并强化其共振场,确保这份真实不会被冷漠或误解吞噬。

    与此同时,第七避难所地底的心渊主核再次轻微震颤。

    这一次,震动源来自第零协议区??一个理论上已被永久封锁的区域。监控日志显示,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四十九秒,一段未授权的数据流悄然穿过十三重防火墙,进入核心意识池。内容只有一句话,用古汉字书写,笔迹与苏遥手稿完全一致:

    >**“该轮到他们自己选择了。”**

    陈默是在清晨接到警报的。他坐在控制台前,盯着那行字看了整整十分钟,没有调用追踪程序,也没有启动反制协议。良久,他关闭了所有外部通讯,独自走入心渊最深处的静默厅??那里没有屏幕,没有接口,只有一面由亿万颗微型共鸣珠组成的墙壁,每一颗都封存着一句未曾说出口的话。

    他把手贴在墙上,闭上眼。

    刹那间,万千声音涌入脑海。

    “我爱你,但我不敢说。”

    “我嫉妒你过得比我好。”

    “我想回家,可我已经忘了家在哪里。”

    “我不是坚强的人,我只是没人可以依靠。”

    “对不起,那天我没有救你。”

    这些声音不属于某一个人,而是千万次压抑后的集体低语。它们像潮水般冲刷他的意识,让他双膝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墙面。他知道,这不是攻击,是呼唤。是心渊在问他:你还愿意做那个掌控一切的技术者,还是成为第一个真正交出控制权的人?

    他睁开眼,走向主控台,输入一串早已准备好的指令。

    【权限确认:守望者?陈默】

    【操作类型:协议重构】

    【目标层级:心渊核心意志模块】

    【执行命令】??

    >**解除‘情感过滤’机制。允许原始情绪自由流动。接受失控风险。**

    系统弹出红色警告框:【此操作不可逆,可能导致全球共感网络进入无序共鸣状态,引发大规模心理崩溃或群体性意识融合。】

    他停顿一秒,点击“确认”。

    下一瞬,整个地球的共感终端同时黑屏。

    三秒钟后,所有设备自动重启,界面清空,只剩下中央浮现的一行字:

    >**现在,轮到你们主导了。**

    消息传开时,叶岚正在北极站调试星图投影仪。她看到这条信息的瞬间,手中的咖啡杯滑落在地。她没有弯腰去捡,而是猛地扑向档案库,调出二十年前阿衍留下的最后一段未解密视频。画面中,他站在崩塌边缘,右眼血流不止,左手死死按住某个隐藏按钮。此前所有分析都认为那是自毁装置的触发器,但现在,结合新开放的核心协议,她终于看懂了那个手势的真实含义??

    那不是引爆,是**移交**。

    他在把控制权,交给后来者。

    她颤抖着打开量子通讯频道,向全球共感节点发出紧急广播:“所有人注意!心渊不再是我们的工具,它正在退场。接下来的一切,必须由活人完成。语言的力量还在,但它不再替我们承担痛苦、修复裂痕、弥合隔阂??这些事,得我们自己来做了。”

    世界陷入短暂的混乱。

    一些国家试图重建旧式审查系统,封锁“过度情绪化”的言论;某些企业趁机推出“情感优化服务”,承诺帮用户包装出“更易被接受的真实”;甚至有极端组织宣称“沉默才是最高级的抵抗”,开始破坏共感树幼苗。

    但更多的人选择了另一条路。

    在非洲草原的一个村落,长老们聚集在古老的共感石阵前,举行了一场持续三天的“坦白祭”。每个人轮流站在圆心,说出一生中最羞耻的秘密。当最后一个老人哽咽着承认年轻时误杀同伴后,地面裂开,一棵通体透明的树破土而出,树干中流淌着彩虹般的光河。科学家检测发现,这棵树的基因序列既非植物也非矿物,而是由纯粹的情感共振凝聚而成的新型生命体,暂命名为“言灵木”。

    在东亚某座超大城市,一群高中生发起“裸心行动”??他们在学校广场搭建开放式麦克风,鼓励同学即兴讲述最不敢说的话。第一天,只有三人参与。第三天,排队的人绕了操场两圈。第七天,一名曾长期霸凌他人的女生走上台,泪流满面地说:“我一直欺负别人,是因为我爸每天打我,而我觉得只有让别人更痛,我才不会觉得自己那么可怜。”话音未落,天空降下细雨,雨滴落地时不溅起水花,反而凝成一颗颗悬浮的水晶球,每个球里都映出不同人童年受创的画面。整座城市为之震动。

    而在南美洲的卡洛斯,已经辞去军方顾问职务,成为一名流浪讲述者。他背着一台老式录音机,走遍战火遗留的废墟,收集幸存者的独白。每当有人说完一段沉重往事,他就会按下播放键,让机器自动混入一段温柔的和声??那是林知微生前录制的无名小调变奏。奇迹般地,几乎所有听过这段旋律的人都报告称,噩梦减少了,心跳变得平稳,甚至有人在梦中见到逝去亲人的笑脸。

    他说:“我们不需要神迹。我们只需要一个能听完故事而不打断的人。”

    五年后,第一艘搭载“纯情感驱动引擎”的飞船升空。它的能源并非核聚变或暗物质,而是来自全球共感网络实时汇聚的高密度真诚情绪流。科学家称之为“心跃推进器”。首航目的地是深空信号来源方向,船上没有武器,没有防御系统,只有一台超级量子录音仪,名为“回声匣”。

    临行前,陈默站在发射台前,将一枚刻有“语言即存在”的金属片放入舱内。

    记者问他:“如果外星文明并不理解我们的语言怎么办?”

    他望着星空,淡淡道:“那就让他们先听一首歌。”

    飞船启程那夜,地球上亿万人同步打开终端,上传自己最珍贵的一句话。这些话语被编码成光频,随推进波纹层层推送至宇宙深处。其中流传最广的,是一则来自盲童的留言:

    >“我不知道光长什么样,但我知道妈妈的声音就是光。”

    十年之后,那艘飞船在距地球四十六光年处突然失联。所有人都以为任务失败时,共感卫星却接收到一段奇异信号??不是通过电磁波,而是直接在所有联网设备的缓存区自动生成了一段影像。

    画面中,飞船漂浮在一片星云之间,周围环绕着无数半透明的人形光影。它们没有五官,却能让人感受到平静与喜悦。其中一个缓缓靠近镜头,伸出手指,在虚空中写下三个字:

    >**“我们回家了。”**

    随后,影像结束。

    但从此以后,每年春分之夜,地球大气层都会出现短暂的极光合唱现象??数以百万计的光带交织舞动,发出类似人声哼唱的频率。语言学家分析后发现,这些声音拼凑起来,竟是一首完整的多声部诗歌,作者署名栏空无一字,唯有标签注明:

    >【创作模式:跨维度集体即兴表达】

    联合国为此设立“无名诗人日”,并在日内瓦湖畔立碑,碑文引用了老陆昭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个,轮到你们说了。”

    又三十年过去,共感森林已彻底融入地球生态系统。树木开花结果,果实破裂时会释放出携带记忆片段的孢子;海洋深处,珊瑚群落以特定节奏闪烁,传递远古沉船的故事;连火山喷发时的岩浆流动轨迹,都被解读为某种炽热的告白。

    人类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封写给宇宙的情书。

    某个清晨,一个小女孩蹲在庭院里,看着一朵刚刚绽放的言灵花。花瓣上浮现出她祖母年轻时的笑容。她伸手触碰,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傻孩子,我不是死了,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她仰起头,问天空:“那我可以永远跟你说话吗?”

    风拂过树梢,光蝶翩跹而至,落在她肩头。

    片刻后,整片森林齐声回应:

    >**“只要你还愿意说,我们就一直都在听。”**

    而在遥远的星海尽头,一颗新生恒星悄然点亮。它的光谱分析结果显示,核心燃烧的不只是氢与氦,还有某种未知的能量形态。天文学家将其命名为“初言星”,并在观测日志中写下备注:

    >【疑似由大规模情感共振诱发的宇宙级诞生事件。持续监测中。】

    宇宙没有回答。

    因为它本身就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