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李雨晴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了几下，一句MMP差点儿骂出声。
知道我没背才准备了这首歌，你丫就是故意搞我心态的！
可还不等她开口，苏沐阳一句话就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要不要先看看歌再说？”
李雨晴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几句。
考验！都是拜师的考验！
考验越难，收获越大！
阿Q了一番，果然心情好了许多，这才拿起谱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还轻轻哼唱着。
其他学生们也是眼巴巴等着，一个两个急得不得了，但生怕打扰了李雨晴，就连说话也得捂着嘴巴嘀咕。
过了好一会儿，李雨晴才放下谱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苏老师，这歌儿好像确实挺好听的。”
“不过您之前不是说过，这种竞演舞台，选歌需要有很强的记忆点吗？”
“这首歌……好像挺平的，旋律重复度也高。”
苏沐阳微微点了点头，随手在曲谱上划了两句。
“这两句，改戏腔试试，戏腔会吗？”
戏腔？李雨晴顿时眼前一亮。
“苏老师，你瞧不起谁呢？”
她稍微酝酿了一番，转化了戏腔，开口唱道。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她的嗓音条件本就绝佳，这一声用了戏腔，更是如同银瓶乍破水浆迸。
旁观的学生们原本还有人在窃窃私语，但这一声一出，所有人瞬间安静了。
片刻之后，办公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太好听了！”
“卧槽，这一嗓子真是太绝了！”
“晴姐牛逼！”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夸赞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李雨晴也是眼前光芒大放，只觉得这一句宛如点睛之笔，让整首曲子都鲜活了起来。
“苏老师，这里加戏腔实在是太棒了！”
“您是怎么想到在这里加戏腔的？”
苏沐阳却是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你以前学过戏曲？”
“那当然了！”难得在苏老师面前显摆，李雨晴的小尾巴瞬间翘起来了。
“我大姨是南江省京剧院的副院长，真真正正的名角儿！”
“我小时候跟着她学过一段时间，算是半专业呢。”
“不光是京剧，我还会弹钢琴、吉他、琵琶、古筝……我还会跳舞呢！”
同学们也是纷纷很给面子的捧场。
“苏老师，晴姐可是多才多艺，可厉害了呢！”
“是啊是啊，晴姐可聪明了呢，一学就会。”
“我晴姐有巨星之姿！”
看着李雨晴骄傲的像一只小孔雀，苏沐阳实在没控制住，随口给了个暴击。
“所以说，除了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其他的你是一样不落？”
啊这……办公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李雨晴刚才的得意一下子凝固的脸上，表情极为怪异。
你的关注点好奇特啊！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夸我多才多艺的吗？
一句话浇灭了她的得意，苏沐阳才认真了几分。
“刚才这一句整体上是可以的，不过细节上还需要再做一些处理。”
“前半句‘大弦嘈嘈如急雨’需要表现出琵琶粗弦的轰鸣感，如暴风骤雨倾泻；后半句‘小弦切切如私语’，则是描绘细弦的私密感，似柔风细雨轻抚；整体说来，这一句话需要完成从雷霆万钧到风月无声的180度情绪转换……”
或许是因为做了这么久的老师，苏沐阳似乎也有些好为人师了，也或许是不想让前世的优秀作品蒙尘，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不过这些话听在李雨晴耳中，却是有些云里雾里了。
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说道。
“那个……苏老师，我好像有点儿听不太懂……”
苏沐阳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了。
以前习惯了跟顶级音乐人交流，务虚多过务实，却忘了李雨晴不过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虽然资质不错，但还没有达到那种高度。
想了想，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你们这几天表现的不错，我就当是赠送售后服务了。”
“这一句虽然是以戏腔唱出来的，但需要辅以一些流行乐的演唱技巧。”
“‘嘈嘈’两个字用强混声，加入喉部轻微摩擦音，增加一些怒音的颗粒感……”
“‘如急雨’三个字做渐强处理，尾音拖长，再加入颤音……”
“从‘雨’到‘切’的过渡要做音色切换，要有割裂感……”
“‘切切’两个字改用头声主导的气声……”
“‘如私语’三个字发音位置前移，其中‘如’字用鼻音哼鸣……”
“每个字间隔增加0.2秒空白，类似电影静音帧，制造欲说还休的声感……”
苏沐阳也是说得兴起，把这一句掰开揉碎了讲，直听得李雨晴眼中越来越亮，连连点头。
其他的同学们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仅仅是这一句，就有这么多的讲究。
讲得差不多了，苏沐阳才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再来一遍试试。”
“嗯嗯嗯！”此时的李雨晴，已经彻底被苏沐阳折服了。
自己这个师父，是有大本事的！
仔细回想着刚才讲授的内容，揣摩了一番，才开口唱道。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这一句刚出口，她忽然捂住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质变！
跟刚才相比，简直就是质变！
就好像刚才是一栋毛坯别墅，虽然外表豪华，但里边还是空荡荡的，现在却是已经完成了装修，呈现出了极致的华丽。
其他的同学们，更是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
他们虽然听不出其中的门道，但明显感觉比刚才那一版好听多了。
苏沐阳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赞许。
“接受能力不错，还是很有灵性的，不过还有些生疏，需要再熟悉一下。”
“嗯嗯嗯！谢谢苏老师！”
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句夸奖，李雨晴却是激动的不得了，差点儿都快要跳起来了。
我，李雨晴，质变了！
金玉眼珠转了转，大声说道。
“哎呀，这一句这么好听，简直就是画龙点睛，不过其他那些好像都配不上了呢！”
李雨晴瞬间get到了他的意思，小脸瞬间换上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苏老师”
“这个撒娇的感觉是对的，从头开始唱吧。”
“好嘞！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停！开篇‘浔阳江头’用头声主导的冷色调音色，仿佛月光泛江……”
“停！这里需要刻意打破诗句常规停顿，制造迷离感……”
“停！像‘矣’‘耶’这种句尾虚词用气声轻叹，营造醉吟诗人的微醺状态……”
“停！这里使用半音，对真假声进行模糊处理……”
“停！这一句用京剧的青衣念白，不过需要注意节奏……”
看着他们俩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金玉却有些心不在焉，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上次苏老师好像说了，除了选歌，晴姐的妆造和台风都有问题？
不行，得想办法从苏老师那里再掏点儿干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