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正要发火时,林小鱼冲那同事打了个招呼,拽着方父出了单位外面。
“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去警局告你,你知道强迫妇女要怎么判吧?到时候你不仅连工作都留不住,还得进去坐牢。”
方父还没开口呢,就被林小鱼威胁了。
但不得不说,林小鱼这番话的确足够唬人。
真要是去告他,那他就是流氓犯。而且公安也很有可能会信林小鱼说的话,毕竟他们两个都相差三十岁了。
“要不是你,我会离婚吗?为了你,我现在跟广白妈离了,广......
天光初透,林溪坐在灶前,盯着那簇跃动的火苗出神。她将一把干艾草塞进灶膛,火舌猛地一卷,噼啪作响,像是回应她的召唤。这声音让她想起昨夜的梦??那些人、那些话、那碗面,像是一场久别重逢的家宴,温暖得让人舍不得醒来。
她起身舀水淘米,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清晨的静谧。院子里露水未?,石板路上浮着一层薄霜似的光晕。小芸赤脚跑进来,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林妈妈,我梦见艾力叔叔回家啦!古丽娜抱着他哭,说爸爸做的包子比供销社还香!”
林溪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梦都是心念变的,你天天盼着他们团圆,梦里自然就见到了。”
“可我觉得是真的!”小芸认真地说,“我还闻到了玫瑰花酱的味道,甜甜的,从信封里飘出来。”
林溪心头微颤。她打开柜子,取出那本《心音笔记》,翻到最新一页,指尖轻轻抚过“让爱穿越千里”几个字。她忽然想,或许味道真的能飞越千山万水,落在一个孩子的舌尖上,唤醒沉睡的记忆。
上午十点,邮局的老张蹬着自行车来了,裤管高高挽起,额头上沁着汗珠。“林老师!有回信!新疆来的!”他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已被风沙磨得发毛,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着地址,落款是“古丽娜”。
林溪接过信时手微微发抖。她拆开信封,里面滑出一张彩色糖纸折成的小鸟,展开一看,是一幅蜡笔画: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站在灶台前,锅里冒着金黄的饭粒,旁边一个小女孩踮着脚偷吃包子,头顶飞着几只五颜六色的蝴蝶。画纸背面写着两行字:
>“爸爸,你的包子没有糊。
>我吃了三个,梦见妈妈对我笑了。”
底下还有一行更小的字,显然是别人教写的:“爸爸,等你回来,我要给你唱新学的歌。”
林溪把画举到阳光下看了很久,眼泪无声地砸在糖纸上。她转身走进厨房,将画贴在灶台上方的墙上,正对着那口铸铁炒锅。从此以后,每一个来学做饭的人,第一眼就能看见这幅画。
当天下午,陈默带着新来的盲人学员练习听油温。那人姓赵,四十多岁,因工伤失明,性格倔强,总觉得自己“废了”。陈默让他把手悬在锅上,感受热气升腾的节奏。
“刚开始我也怕。”陈默低声说,“烧过房子,伤过人,觉得这辈子不配碰灶台。可林老师说了,火不是用来毁东西的,是用来暖人心的。你看艾力,他看不见盐罐在哪,但他记得妻子切菜的声音,记得女儿最爱的甜味。他就凭着这些声音和记忆,把爱做进了饭里。”
赵师傅沉默良久,忽然开口:“我能试试……煮一碗汤吗?我妈最喜欢喝萝卜排骨汤,她说冬天喝了身子不冷。可我从来没给她做过……后来她走的时候,我连最后一顿饭都没端上去。”
林溪听见这话,悄悄退到门外,任他们在厨房独处。她知道,有些课,不是教出来的,是痛出来的。
傍晚时分,汤终于熬好了。赵师傅凭着嗅觉放盐,靠手感捞浮沫,最后用筷子探骨软硬。他颤巍巍地舀了一勺,递给陈默尝。
陈默喝了一口,闭上眼,缓缓点头:“咸淡刚好,萝卜炖化了,油星儿浮得也匀。像……像有人在家里等着你吃饭的味道。”
赵师傅咧嘴笑了,眼角有泪滑落:“我妈要是还在,一定会说‘我儿子终于长大了’。”
那一晚,厨房灯火通明。林溪组织了一场小型分享会,每位学员都要讲一道“最想为某个人做的菜”。有人说要给瘫痪的父亲蒸蛋羹,有人说要为离异的妻子包饺子,还有个十七岁的姑娘哽咽着说:“我想给我弟弟做一顿生日面,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还不知道姐姐会做饭。”
轮到陈默时,他罕见地开了口:“我想做一桌年夜饭,八道热菜,四道凉拼,一碗长寿面。菜单我都记在心里了:红烧肉要带皮,酥烂入味;清蒸鱼得活杀,浇头用姜丝葱油;凉拌黄瓜加蒜泥和芝麻酱……这些都是我妈年轻时年年必做的。可我小时候嫌土,不吃。等我想吃的时候,她已经吃不动了。”
他说完,屋里一片寂静。窗外月色如洗,槐树影子斑驳地印在墙上,像一幅古老的剪纸。
林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那就从明天开始练。我们陪你。”
第二天清晨,暴雨再至。雨点密集如鼓,敲打得屋顶哗啦作响。电路又跳了闸,整个院子陷入黑暗。但这一次,没人慌乱。小芸自己摸出蜡烛点亮,赵师傅凭着记忆找到煤油炉,陈默则稳稳地架起铁锅,烧水下面。
“今天咱们吃辣白菜面。”陈默一边切腌菜一边说,“酸辣开胃,驱寒暖身。艾力教我的,他说新疆人雪天最爱这一口。”
面条下锅后,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十七个人围坐一圈,默默等待。有人低声哼起了艾力离开那天唱的民歌,调子不成章法,却格外动人。
就在大家准备动筷时,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踉跄冲进来。是镇上的邮递员,怀里紧紧护着一个防水布包。
“加急件!新疆来的!说是小女孩亲手寄的!”
林溪急忙接过包裹,解开层层油纸,里面是一个玻璃罐??玫瑰花酱,颜色鲜红如血,表面凝着一层晶莹蜜光。罐底压着一封信,字迹稚嫩却工整:
>林老师:
>
>这是我和爸爸一起摘的野玫瑰,晒了七天,加了蜂蜜腌的。爸爸说,您教会他找回妈妈的味道,所以这份甜,一定要送给您。
>
>他还说,下个月他要带我来看您,我要亲自给您跳一支舞,是我们维吾尔族的麦西来甫。
>
>谢谢您让我又有家的味道。
>
>古丽娜字
信末附着一张照片,黑白的,拍得不太清楚。画面中,艾力坐在自家小院的葡萄架下,手里捧着一只烤包子,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古丽娜依偎在他身边,手指捏着一小块奶皮子,正往父亲嘴里塞。背景是一堵土墙,墙上挂着一把旧吉他,琴弦断了两根,却仍被人细心擦得发亮。
林溪看着照片,久久不能言语。她将玫瑰花酱放在灶台上,像供奉一件圣物。然后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放进嘴里。
甜中带酸,香气浓郁,唇齿留芳。这不是普通的花酱,这是思念酿成的蜜,是时间熬出的药,是两个灵魂隔着万里山河,共同完成的一次呼吸。
“这味道……”小芸尝了一口,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春天在嘴里开花。”
赵师傅抹了把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原来……原来爱真的可以寄出去。”
自那日起,老宅多了个规矩:每逢十五,无论晴雨,厨房必开火,做一顿“远方的饭”。有时是艾力口述的抓饭配方,有时是古丽娜画在信纸背面的酸奶疙瘩做法,有时只是简单的一碗手擀面,配上一瓶远道而来的酱。
九月中旬,艾力终于启程返乡。临行前夜,他在厨房待到凌晨,反复练习包第十个烤包子。他说:“我要让她吃到最完美的那个。”
林溪没劝他休息,只是默默陪在一旁,记录他每一次手法的变化。她在《心音笔记》上写道:
**第九次改进:收口褶数增至十九,确保受热均匀;
胡麻油用量减半,避免腻口;
野韭菜提前焯水去涩,保留清香。**
清晨四点,艾力背着帆布包出门。众人送至村口,谁都没说话。雨后的空气清冽如洗,晨雾缭绕,远处山峦若隐若现。
“林老师。”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让我明白,瞎了眼的人,也能照亮别人的路。”
林溪走上前,轻轻抱住他:“你是我们的光,艾力。记住,不管走多远,这里永远是你家。”
他点点头,嘴角扬起笑意,拄着盲杖,一步一步走向山路尽头。朝阳升起,把他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一条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在晨光中缓缓铺展。
三个月后,春节前夕,一封厚厚的信抵达老宅。信是艾力写的,附带十几张照片和一份手绘地图。
他在信中说:
>“古丽娜现在每天放学都帮我做饭。她学会了揉面,虽然还包不好包子,但她坚持说‘爸爸第一次也不好看’。
>上周,她第一次主动端了一碗抓饭给邻居老太太。老人吃了直掉泪,说‘这味道,像极了我年轻时在喀什吃的那一顿’。
>我们已经在村里办起了‘盲人厨房’,第一批六个学员,全是不会做饭的男人。我说,男人不怕穷,就怕心里没火。只要肯学,人人都能做出‘妈妈的味道’。
>下个月,我想带古丽娜来您这儿住一阵子。她很想见见小芸,还想跟陈默叔叔学包包子。她说,要把‘心音厨房’的火种带回新疆。”
随信寄来的照片里,最动人的一张是父女俩站在土馕坑前的合影。艾力一手扶着女儿的肩膀,一手比出“胜利”的手势;古丽娜笑得灿烂,手里举着一只刚出炉的烤包子,金黄酥脆,裂口处蒸腾着热气,宛如一朵正在绽放的太阳花。
林溪把这张照片钉在《心音笔记》的扉页上。她翻开新的一页,提笔写下:
**课程延续:爱的传递无边界**
**教学成果:一人学会,全家重生;一灶点燃,百户温暖**
**未来计划:建立全国盲人烹饪互助网络,以味传情,以食愈心**
冬去春来,槐树再度开花。花瓣飘落如雪,覆盖了门前的小路。厨房每日炊烟袅袅,笑声不断。新一批学员陆续到来,有聋哑少年,有残疾老兵,有被遗弃的孤寡老人。他们在这里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切菜,不是控火,而是??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也能给予爱。
某日黄昏,陈默独自在院中修理一辆旧自行车。那是艾力留下的,他曾说想学会骑车,带女儿去看天池。陈默修得很慢,一颗螺丝一颗螺丝拧紧,像是在修复一段断裂的命运。
林溪站在廊下看他,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也回家一趟?”
陈默手一顿,低声道:“我家……早没了。房子烧了,户口注销了,连我妈最后埋在哪,都不知道。”
“可你还有心。”林溪轻声说,“只要你还记得她爱吃的东西,记得她说话的声音,她就没真正离开。就像艾力,他看不见妻子,但她的味道一直活着。你也一样。”
陈默抬起头,暮色中他的眼神竟有几分柔软:“那……我能先学会做那道红烧肉吗?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做出她当年的味道。”
林溪笑了:“当然可以。明天就开始。”
当晚,她再次梦见那片麦田。风吹过,麦穗低语,像是无数人在轻声呼唤名字。她看见艾力牵着古丽娜走进一所乡村学校,孩子们围着土灶欢呼;赵师傅端着一碗萝卜汤,坐在母亲坟前轻声说“妈,趁热喝”;小芸穿着白大褂站在厨房中央,身后写着“国家盲人烹饪培训中心”十个大字;而陈默,正把一块红烧肉夹进一只空碗里,嘴里喃喃:“妈,您最爱吃的,我终于学会了。”
她醒来时,天还未亮。灶膛里的火早已熄灭,但她伸手一摸,锅底尚存余温。
她重新添柴点火,火苗“轰”地燃起,照亮整间屋子。
“来吧,”她对着黎明说,“该吃饭了。”
屋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光影。新的一天,又一次从灶火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