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你。」
年轻人坐在病床前，表达关切。
穆晓峰机械地望了年轻人一眼，抬了抬嘴唇......
从声带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什...麽......事？」
哪怕是武者，遭到下颚粉碎性骨折这样的重创，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
年轻人眉头微不可查一皱，笑容当中少了几分感情：
「一个泥腿子，真的有那麽难对付？」
泥腿子？
穆晓峰猛地抬起头，阴翳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病房里的气氛逐渐凝固。
暴瘦之后的穆晓峰，本就像是一副挂着人皮的骨架，再搭配那随时要择人而噬的恐怖眼神，活脱脱一头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年轻人心中升起一丝寒意，急忙解释道：
「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你现在是我们中的一员，和那家伙不一样。」
很显然，这样的说辞并不能让穆晓峰感到满意.......
他颤颤巍巍地坐起身子，朝年轻人露出森白牙床和没有嘴唇的狞笑。
年轻人忍着心中的不适转移话题，从西装口袋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
「会长知道你醒了，让我把这100万给你，并让我转告你说互助会不会放弃任何一名成员。
「让你尽量养好身体，他会帮你找好其他渠道。」
穆晓峰表情稍缓，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开门离开之前......
西装年轻人突然回过头：
「那个泥......那个裴烬，有没有拉拢的可能？」
沉默......
病床上的穆晓峰紧闭双眼。
「砰！」
被无视的年轻人愤恨摔门离去。
当穆晓峰再次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桌上摆放的银行卡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不久之后，病房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男人推着一辆堆满了异兽血肉的小推车走了进来......
穆晓峰一只手撬开用钢架临时固定的下颚，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头深深抠进床垫。
无法闭合的嘴像蛇一样张到极限，将一块块半生不熟的血肉硬塞进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突然，那具形如枯槁的身子猛地一颤，而后剧烈抽搐，猛地弓起。
「呕！」
混合着黑绿色的胆汁和半消化的血肉被吐出。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任何停顿，不断机械地重复之前进食的动作，直到推车上的血肉彻底进了肚子里面。
病房里面的吞咽声消失，重新恢复了平静。
相比身体上的痛楚，精神上的枷锁更令他感到厌恶。
......
西装年轻人在离开病房之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刚刚从功法室里面走出来的裴烬一下子便注意到了这个外来者。
「找我？」
裴烬停下脚步，语气淡淡。
不知道为什麽，眼前之人明明在笑，却给他一种很虚假的感觉。
「裴烬你好，介绍一下，鄙人贾咲，来自互助会。」
贾咲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取出一张质感高级，带着烫金色花纹的名片。
裴烬没有伸手去接，和年轻人擦肩而过：
「你还有什麽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请等一下！」
贾咲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态度，心中暗骂。
任务在身的他也顾不上什麽主动权，小步子跟在裴烬后面。
「有件事情你应该比较感兴趣，穆晓峰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听到穆晓峰的名字，裴烬脚下的步子一顿。
这才回过头来，伸手接过了对方手中的名片......
贾咲（笑）？
他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心中一阵好笑。
「有什麽事情，说吧。」
「你应该知道这次广泰市治安系统内的新人选拔吧，被选出来的人能前往东云州进修。」
「继续。」
「这次进修的单位不止我们广泰市，隔壁的广云市乃至东云州761个城市都有份，我们广泰市互助会的成员大多是这次进修的人员，互助会的目的就是这些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取得更好成果。」
「你刚才说穆晓峰也是你们中的一员。」
「是的，不过他加入得还要更早一点。」
「说完了？」
面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裴烬，贾咲气的牙痒痒。
他一脸无奈地道：
「裴烬，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你要我加入你们那个什麽互助会？早说啊！」
裴烬假装恍然大悟，顺势打听道。
「不过我很好奇，穆晓峰又是为什麽加入你们？」
「互助会的会长是我们广泰市巡逻局局长家的公子李晋中，穆晓峰是我们的重点培养对象，双方签订了合同。」
贾咲回答道。
对方说到这里，裴烬心中对于这个互助会到底是个什麽成分，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巡逻局也是治安系统内的单位，负责城内的治安，行政级别比清扫队要高上一个等级，巡逻局局长的儿子......
这互助会多半是个权贵二代私底下的小团伙，借着这次进修的机会，发展壮大了。
「穆晓峰回清扫队争夺进修名额，是你们的主意吗？」
裴烬佯装好奇问道。
闻言贾咲一下子想到方才和穆晓峰在病房内发生的不快，不知想到什麽：
「是的，不过穆晓峰输给了你，我认为你比他更有潜力，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可以劝说李会长，把原本用在穆晓峰身上的资源转接到你身上。
「考虑一下吧，裴烬，难道愿意一辈子待在广泰市这个小城市吗，像你这样的人，只有东云州才是你的未来。」
「那我什麽都不用做？只要加入你们就能享受这麽多资源？」
裴烬眉头一挑，嬉笑地问道。
「额，还是要做一点事情的。」
贾咲乾笑回应道。
「那算了。」
裴烬有些失望地道。
一个以当地权贵后代牵头，网罗平民武者为拥趸（牛马）的私人小团体，完全以利益和关系作为驱动的组织。
平民武者（穆晓峰）随便一次失败都可能会成为被抛弃的理由。
就算做牛马，裴烬都有更好的选择......
你广泰市巡逻局局长家的公子再牛逼，能牛逼得过东云州三叉戟的亲妈吗？
「行了，我知道了，没什麽事情的话，就这样吧。」
裴烬委婉地拒绝了贾咲的邀请。
后者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果决，连什麽条件都不问。
等到他再次想要挽留的时候，裴烬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了。
......
没有将互助会的事情放在心上。
在回家必经之路上，再一次经过那家早点摊时候，摊位的商品从包子馒头变成了凉皮。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裴烬的顶头大BOSS任英，坐在摊位的小桌子上，对他招了招手。
「吃点？」
裴烬心中无奈，却不敢拒绝对方的邀请。
只能乖乖坐在任英对面的位置，乖巧得像一个幼儿园放学遇到结果遇到老师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