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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 庭审

    第70章·庭审

    如今的厕所都是一条长长的蹲坑。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李开兰还以为是追她的警卫,想骂人的。

    但其实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撒泡尿再报纸一擦,提起裤子离开了。

    如今人们上厕所习惯用报纸,但妞妞还是头一回见。

    小丫头环着妈妈的肩膀,悄悄八卦:“阿姨,报ji,擦屁屁。”

    陈棉棉伸手指轻嘘,妞妞乖乖点头:“嗯!”

    李开兰靠着墙,浑身发抖,又问陈棉棉:“莫夫不应该是个男人吗?”

    半晌又说:“解放就为人人平等,她凭啥要做人上人?”

    ……

    赵凌成给的信封里总共两样东西。

    一样是张铜版纸刻印的小卡片。

    卡片上书:[莫夫編號:0100076統計局:戴笠]

    戴笠亲笔签署的名牌,在黄蝶手中,就足以证明她的间谍身份。

    另一张是赵凌成亲笔罗列的,黄蝶曾经参与过的特务行动,以及其动机。

    莫夫,看代号像个男人,但她却是个外貌柔弱的女性。

    赵凌成也注明了她做间谍的初衷,以及每一次参与任务的目的——嫁高官。

    李开兰是司令夫人,但身边人都喊她是叫阿姨。

    因为八路的革命所倡导的是人人平等,是无产阶级最光荣。

    但就好比男人喜欢追逐更高的权力,有很多女性也希望通过婚姻改变阶级。

    原书中黄蝶也确实改变了,且一直保持了下去。

    因为书里的曾司令会因病退居二线,并一直享有小洋楼和警卫,专车待遇。

    再加上大陆军工势如破竹,老蒋反攻梦碎,也就不给间谍们派任务了。

    黄蝶幸运的平安落地,得以善终。

    但从导弹到核弹再到氢.弹,那一发发的,最终打到蒋家王朝反攻梦碎的,是背井离乡,隐姓埋名于西北的苦寒戈壁滩上,为国铸剑的几十万军工人们。

    黄蝶即便不落网,也影响不到国家的强大。

    因为国之强大路,是把钢铁融成洪流再铸成武器,所筑垒成的铜墙铁壁。

    它不是某个宵小间谍能阻挠,破坏的。

    而黄蝶的罪名中,相比杀人,李开兰更厌恶的一条就是,她要做人上人。

    陈棉棉上辈子见了太多的特权阶层,倒觉得没什么。

    但李开兰出身革命世家,虽笨,可她坚持正义:“想做人上人,她想得美!”

    外面有医生在喊:“李开兰,李开兰你还好吗?”

    警卫也在敲门:“李阿姨,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紧?”

    李开兰把东西塞进信封,一手肘陈棉棉,大声说:“我马上出来。”

    有俩医生推床等在厕所门口,其中一个问:“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住院。”

    俩警卫异口同声:

    :“不必,因为药我已经换掉了。”

    陈棉棉下意识问:“什么药?”

    赵凌成掏出一只维生素片的盒子来,声低:“鲁米那片。”

    再摇药盒:“我已经碾成粉沫了,你带一些,如果能碰到机会,就下给黄秘书,碰不到机会就算了,我也可能能找到机会,总之,随机应变吧。”

    鲁米那是处方类镇静剂,而且药效贼猛。

    陈棉棉想的比较简单,为了阻挠黄秘书给李开兰下药,她全程陪着,盯着。

    但赵凌成不愧特务养的,他的办法更好。

    昨晚他在曾司令办公室跟黄秘书见过面,眼不丁的就把药给换掉了。

    哪怕今天他还给李开兰下药,只是维生素片,影响不到她。

    怕黄秘书要在庭审中途搞事,赵凌成还计划做一件事,给他反下药。

    妞妞来抓药瓶,而且突然就冒出个:“滚,滚犊犊。”

    赵凌成连忙夺过药瓶并解释:“这个很危险的,小朋友不可以碰它。”

    见妞妞抿着小嘴巴,又问:“你刚才讲的是什么?”

    妞妞很诚实的:“呜,jiang,jiang话!”

    昨晚才学的脏话,它突然就从脑海中冒出来了。

    赵凌成捏捏女儿的小鼻头,翻笔记本撕一小片,倒上药沫包了起来。

    陈棉棉已经洗罢脸,梳好头发在涂擦脸油了。

    她伸手去接药,但是赵凌成愣了一下,才把药递给她。

    他说:“林蕴原来一直吃这个药。”

    顿了顿,又低声说:“我一直以为她因为磕了太多的药脑子坏掉了才会去对岸,但现在再回看,站在她的立场上,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她也只能那么做。”

    陈棉棉也是从昨晚,李开兰的态度,理解林蕴为什么一条道走到黑了。

    她不像林衍能看到底层的苦难,她也习惯了奢靡享受。

    而且她也是个母亲,国党高层人人都在疯狂敛财,她也要为她的孩子而敛。

    如果不是赵勇坚定要革命,他和赵凌成去国外也能做人上人的。

    林蕴也不可能留下,因为她了解共.党的革命理念。

    她了解并假装赞同,赢得了赵勇的爱,但她也深切知道自己做不到。

    她走不进群众,也就不会留下。

    相比她,黄蝶其实很笨的,也只是比较幸运。

    因为直到陈棉棉那个时代,这个国家哪怕不可避免的有了特权阶层。

    但因为无数老革命的以身作则,人民依然是它的主宰。

    ……

    有人敲门,是曾云瑞,来送早餐的。

    赵凌成夫妻吃早餐,他来讲今天的庭审问题。

    他先说:“黄蝶和曾风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并因为曾风不愿意结婚,出于报复目的在宾馆厨房纵火,还剪了曾风的刹车线以报复他,她犯了罪,罪大恶极。”

    明明黄蝶剪的是李

    又说:“曾工如今也走仕途了,领导秘书还是要巴结着点的。”

    说话间已经到法庭了,而这还是陈棉棉头一回不做律师,单纯跑来吃瓜。

    庭审还没开始,等他们落坐,曾云瑞就转身离开了。

    陈棉棉不懂现在审问的程序,还在担心李开兰一会儿该怎么进来。

    毕竟这可是严肃的军事法庭,手续都是一板一眼的,谁都没可能胡乱闯进来。

    她正要问赵凌成,曾云瑞端着一只茶杯来了:“金银花呢?”

    他本来没有巴结领导秘书的觉悟,可陈棉棉提醒了一句,毕竟走仕途了嘛,该巴结就得巴结。

    陈棉棉起身,接过杯子和他一起去,帮他泡金银花,也把自己的茶杯添满。

    这种地方,所有人的座位都是写了名字的。

    赵凌成回看曾云瑞特地把一杯金银花放到黄秘书的座位上,再看陈棉棉,她已经回来了,双眸微斜眼神侧佻,不必说,黄秘书的药,又被她给下回去了,而他也不过提了一句,她办事的速度和艺术性,简直叫他惊叹。

    赵凌成也决定了,今晚就低头,跟妻子和好。

    不管她来路如何,是不是在哄他,欺骗他,她和林蕴所不同的是,她会走入人民群众中。

    随着所有人突然起立,陈棉棉也站了起来。

    因为曾司令并他顶头上司的两位秘书到场了,主审法官和书记员也已就位。

    如今的军法并不设律师席,但是会有两名政治处长代为辩护。

    为曾风辩护的那位陈棉棉并不认识。

    曾云瑞现在也是一位政治处长,是曾风的辩护律师。

    随着两位犯罪嫌疑人被押上场,妞妞抬头,陈棉棉忙说:“嘘!”

    因为无人照料,孩子被允许入场,但必须保持安静。

    妞妞没敢出声,但无声轻唤:“xuxu!”

    黄蝶跟陈棉棉上次见的时候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

    一袭黑衣,头发梳的干干净净,她安安静静的听着法官宣读文稿。

    陈棉棉再回看观众席上的曾司令。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全程眉头紧锁。

    黄秘书在他后一排,时不时起身,凑着耳朵跟他讲悄悄话。

    大清早的,陈棉棉没睡好,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全场所有人也都很轻松随适,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例行审问,并且大部分都对审判结果早有预料嘛。

    别看曾司令眉头紧锁,但还翘着二郎腿呢。

    黄蝶时不时斜觑他一眼,再看看对面的曾风,睫毛微颤。

    保她不死是曾司令必须做的,她心里有底。

    但她也特别遗憾,因为她要的一直是做人上人,而不是劳改犯。

    直到曾风突然一句话,满场人才严肃起来。

    他朗声说:“审判长同志,我否认我和黄蝶女士保有不正当关系。”

    刚才大多数人都翘着二郎的

    槌,这才拿出揭发信来:“被告人曾风,你确定所陈述为事实?”

     曾司令眼珠子突了一下,再看左右两位首都来的上级。

    见俩人皆在颌首,也才反应过来儿子的小动作。

    要说他现在气什么,只有一点,李开兰生完曾丽后发胖了,他不想睡,于是耽误了,没有多生几个儿子,否则曾风这种叉烧,他只会一脚踩死。

    还好姜是老的辣,他证据做得够全,儿子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站了起来:“我愿接受组织的调查,但是……”

    黄蝶手捂胸口趴到了被告席上,黄秘书再打哈欠:“有被告人身体不适……”

    曾云瑞毕竟是技术工种,木讷一点,此时才说:“我方申请休庭。”

    曾风应声扭头,目光扫向陈棉棉。

    他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他能跟对方划清界线,就已经是力所能及了。

    他一笑,笑容里有苦涩也有无奈。

    因为他只能做到翻供和揭发,剩下的事他也没办法。

    大概率他还是得低头,但因为他足够聪明,还抱了祁嘉礼的大腿。

    大不了不靠爹,以后靠着祁嘉礼,他照样能爬上去。

    陈棉棉因为怕妞妞发出声音,手捂孩子的嘴巴,扭着头在看外面。

    也是直到邓营长出现她才恍然大悟,赵凌成把带李开兰进来的任务交给了他。

    办手续耽搁了时间,李开兰身体不太舒服,手还要撑着墙。

    但才进门她就大声说:“审判长同志,被告人曾风,有补充证据提交。”

    有警卫想上前搀扶,但被她一把推开。

    曾云瑞抢着要接证据,她也是一把搡:“你个走狗,滚犊子!”

    邓营长在办手续,此时才进来,这是法庭,他需要征得法官的同意才能提交证据。

    他去提交证据了,李开兰走到审判庭围栏前,指黄蝶:“臭不要脸!”

    法官在敲槌:“女同志请注意,勿要喧哗。”

    曾司令一看母老虎来了,怕要失控,回头看黄秘书。

    但在继儿子反水后,这是他第二次惊讶,因为他的秘书,睡着了!

    那么紧张的庭审现场,黄秘书居然睡着了。

    李开兰指着黄蝶,大声说:“杨虎你们应该都知道,申城阔少出身,并在装备部干到旅长,但是后来被查出曾向军统出卖过我方12个同志,于是在1953年,被组织枪毙了!”

    就在这时黄秘书终于被曾司令掐醒,站起来说:“我方申请休庭。”

    但法官看看证据,再看看首都来的两位同志,却说:“女同志,请继续讲。”

    李开兰再指黄蝶:“她本是杨虎的女友,那12位同志的死就是她促成的。”

    再问所有人:“知道解放时她为什么不逃往对岸吗?”

    又说:“因为杨虎向她承诺,哪怕留在大陆,他们也依然会是特权人物。”

    重的精神疾病。”

    李开兰一声尖叫:“曾强,你他妈的才有病!”

    再指黄蝶:“那个女人手上可全是咱们同志的鲜血,她是特务!”

    一屋子的人,先是唰的看曾司令,此刻又看李开兰。

    随着她的手指,所有人又都看黄蝶。

    曾司令之前也不知道黄蝶的经历那么丰富,手上人命那么多。

    再说了,老王司令怕他搞事,羁押方面搞的特别严,黄秘书也下不了手。

    现在再后悔自己当初管不住下半身已经晚了。

    法官已经拿到证据了,举了起来:“司令,有证据表明她是军统特务。”

    曾强可太知道了,如果杀人不犯法,他甚至想一枪毙了黄蝶。

    但他是搞政治的,玩的就是临危不乱。

    他只踩李开兰:“案子接下来再讲,但现在,我妻子精神不正常,她需要治疗。”

    他笃得准妻子的性格,果然,她冲过来打他了:“你再说我有病试试?”

    幸好警卫拦住,李开兰也挣扎,嘶吼:“我好好的,我没有病!”

    法官敲槌:“那就请你肃静。”

    曾强却再说:“她一直在服用镇静类药,再不就医,很可能会犯癫痫。”

    李开兰直接跳了起来:“明明是你,是你……”

    她但凡不要那么笨,被曾司令牵着鼻子走,形势都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因为有曾风的揭发,赵凌成给的证据,这是曾司令的逆风局。

    但因为李开兰太笨,法官举槌,眼看要喊休庭了。

    关键时刻陈棉棉站了起来,举手:“审判长,作为证人,我想说两句。”

    等到法官允许,立刻又说:“曾风同志曾经是我的下属,对于他在劳改期间的遭遇我非常同情,对于他揭发父亲的行为也感到震惊,但我并不认为他一切的遭遇都是他父亲故意为之,目的是要置他于死地,曾司令也是我非常敬佩的一位老领导,我也不认为他会做违法犯记的事,反而,我认为曾风同志也有精神类疾病。”

    法官说:“请列举事实。”

    陈棉棉再说:“他怀疑他父亲试图谋杀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案件当事人。”

    好的律师最多两句话就能扭转局面。

    李开兰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曾风经她提醒,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指老爹,看黄蝶:“天底下漂亮女人多得是,何况你徐娘半老,他连我这个亲儿子都差点弄死在西北,你以为等你下放劳改了,还能活得下去?”

    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

    但曾司令不但让儿子顶缸,而且当众说妻子有精神病。

    还有就是,他和黄蝶其实是一种人,迷恋特权,喜欢做人上人的人。

    而且曾风因为伙食差,瘦的跟个骨子架似的,也许就是曾司令故意害的呢。

    那么,哪怕黄蝶现在咬紧牙关配合他,等去

    了西北,也很可能会被他弄死吧。

    黄蝶特务情节严重的事只要曾司令落马,就可以继续往下查。

    但如果她不翻口供,今天一休庭,曾司令就又能派黄秘书去干扰调查了。

    那整个案子就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而且王老司令已经退了,他在发现问题严重后,弄死黄蝶了呢?

    赵凌成一直在揉眉心,因为没想到李开兰会那么傻。

    法官也在揉眉心,因为今天这个案子太过棘手。

    从首都来的那两位则盯着黄蝶,她到底是谁的情妇?

    陈棉棉一张名嘴,正话反说改变了局面。

    黄蝶站了起来,举手:“审判长,我有话要讲。”

    现场一片寂静,但只听响亮的咔嚓一声,是曾司令生生掰断了椅子扶手。

    在他站起来的刹那,黄蝶说:“跟我有不正当关系的,是曾强。”

    立刻又说:“我只是个弱女子,我是被迫,被勾引的。”

    曾强两眼阴鸷,紧紧盯着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

    当她意识到自己会死时,柔弱就变成了无往不利的杀人利器。

    而且她出卖他时是那么的丝滑:“曾强说他爱人因为剖腹产过,肚子就像屁股一样,叫他倒胃口,他还说他孤单寂寞,需要我陪着他,他身上没有明显的标记可以叫我指控,我和他往来的证据他也全搜走了,但是,我还留有一样证据……”

    上午11点的钟声敲响,阳光洒进审判庭,洒在曾强脸上。

    他的脸呈现蜡黄色,黄豆大的汗粒从发缝间迅速往上渗露,他目光缓缓,扫向了陈棉棉。

    他的心已经够黑了,为了保全自己,他给儿子做了全套的证据。

    他的傻媳妇根本不足为惧,情妇也是安抚好的。

    但就是陈棉棉,所谓的红专学霸,活雷锋,她用两句话,断送了曾强的仕途。

    此刻他的傻媳妇不闹了,儿子望着他,笑的嘲讽。

    那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吧,狡猾如你,阴沟里翻了船。

    庭审还在继续,法官敲槌,问:“被告人黄蝶,证据是什么,能当庭呈交吗?”

    九个月了,曾司令没有见过黄蝶,都是黄秘书从中传话。

    而且黄蝶浑身被搜了又搜,确定没有任何私人物品。

    曾司令最后一丝希望,东西在申城,他还能销毁。

    但黄蝶却说:“能,但是需要有人去取一趟。”

    法官在问:“什么地方。”

    没人是傻瓜,大家也都各自留着一手的。

    黄蝶说:“我需要你们保证,如果去劳改,你们不能让人暗杀了我。”

    曾强声寒而阴鸷,声音虽然不高,但愤怒让它极富穿透力,回荡在法庭:“你只会被枪毙!”

    黄蝶回眸一笑,眼神仿佛在说: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作者有话说◆

    赵凌成:今晚就要跟媳妇和好啦。

    棉棉:然鹅你媳妇并不同意喔。

    妞妞:在庭审中沉迷看书[三花猫头]……

    PS:依然有50个小红包,也请记得多多留言,段评章评捉虫都会有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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