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青锋如电,自苏蓼袖中疾射而出,化作一道碧色长虹当空盘旋,堪堪将十八点寒星尽数荡开。
银针四散纷飞之际,灼热气浪已扑面而至,炽烈高温未及触体,已将她额前几缕青丝烫得微微卷曲。
“这人莫不是疯了!”
苏蓼心头剧震,纤指急掐灵诀,袖底狂风骤起,顷刻间凝作垂天水幕横亘身前。
这本是滋养万物的云雨术,此刻却成了护身屏障。
滋啦啦??
水幕与赤焰掌劲轰然相撞,蒸腾的白雾如熔铁入水,将半条长街笼罩在氤氲水汽之中。
“秦川!你竟敢……”
苏蓼话音未落,水幕中陡然探出黄龙怒啸!
浑浊浪涛裹挟着开山裂石之威,将她未尽之语生生逼回喉间。
这正是川渎监秘传的《流龙走江劲》。
初时如溪涧潺潺,行至中途已化作怒龙奔涌,浑黄水浪中暗藏千钧之势,切割空气,所过之处纵无河道也要犁出深壑!
腥风扑面,苏蓼玉容失色。
她实在想不通,秦川区区练气六层为何能接连施展如此骇人道术?
“木灵天蓼!”
生死关头,腕间草环应声舒展。
翠绿藤蔓疯长成牢,白花绽如繁星,异香随风弥漫,街边行人顿觉昏沉欲睡。
“待你昏睡,定要你身败名裂!”
苏蓼咬牙催动秘香,却见秦川指结古印,头顶金瓶虚影垂落万道霞光。
那无孔不入的异香触及金光,竟如朝露遇阳,消散无形。
“怎么可能!”
她俏脸煞白。
这安神秘香素来无往不利,今日竟全然失效?
秦川足踏流云,拳涌土黄仙光直贯藤牢。
五行真气流转不****护体万法不侵??经过连日苦修,他虽境界未涨,根基却已浑厚如渊。
自觉便是再战练气八层岳尘,也有信心平分秋色,这也是他敢单刀赴会的底气!
轰隆!
藤牢应声崩碎。
苏蓼御剑连劈,青锋触及金瓶光晕却只迸溅星火。
眼见拳风及体,她不得不运起未臻圆满的《万木同春诀》,玉掌泛起翡翠光华硬接来拳。
拳掌相击,气浪如潮!
整条街巷门窗剧震,杂物横飞二三里外。
“噗??”
两道身影同时倒飞,血染衣襟。
“秦川!”苏蓼青丝狂舞,眸染猩红,哪还有半分柔媚模样,“你竟敢打伤我!”
盛怒之下再顾不得算计,合身扑上竟要搏命。
恰在此时,苍穹忽闻号角长鸣。
“靖安卫至!”
四道金索如蛟龙出洞,瞬息缠缚二人手足。
但见云间仙舟巍峨,四位金甲神吏按剑而立,当中一人声如雷霆:
“捆仙绳下,还不伏法!”
金光流转的绳索甫一加身,二人顿觉周身灵力滞涩,方才的滔天战意顷刻消散。
苏蓼颓然跪坐在地,秦川则强忍伤势挺直脊梁。
为首的靖安卫缓步上前,玄铁战靴踏在青石板上铿然作响。
他目光如电扫过二人,沉声道:
“报上名来。”
秦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恭声应道:
“农灵寺道人秦川,惊扰诸位道友实属不该。方才与师姐切磋技艺,一时兴起未能收住手脚,还望海涵。”
那靖安卫转眸看向苏蓼:“你呢?”
苏蓼面色惨白,朱唇微颤,忽抬手指向秦川尖声道:
“他胡说!分明是此人欲行不轨,我不得已才出手自保!”
“哦?”靖安卫眉峰微挑,复又看向秦川,“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
秦川坦然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
“若我真有歹意,何须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方才交手时师姐招招狠辣,诸位应当看得分明。”
靖安卫仔细端详二人伤势,见秦川胸前衣襟破碎,苏蓼袖口亦有灼痕,沉吟道:
“既都负伤,便暂按互殴论处。且随我等往靖安所走一遭,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此时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有眼尖者认出苏蓼:“那不是农道院的苏仙子吗?怎会与人当街厮斗?”
另一人接口道:“我瞧得真切,是那少年先动的手......”
“胡说!分明是那女子先祭出飞剑!”
争执声中,靖安卫挥手示意:
“去一个人,了解一下刚才的情况,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名金甲仙吏闻声下去。
不一会儿,便从云雾馆当中走出,汇报道:
“回队长,刚才有人确实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考较修为’‘战书’,然后便爆发了这场斗法。”
闻言,苏蓼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她抬眼望去,只见那位金甲仙吏正站在飞舟上审视着她,沉声问道:“为何旁人也说你们是在切磋?你可知道,诬告同僚同样是重罪?”
苏蓼神色变幻不定,朱唇微颤,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场目击者众,我等也亲眼目睹了你们的激烈斗法。“为首的靖安仙吏语气平静,“这些证据稍后都会呈报给所里公断。像你们这样的事,我们一年不知要处理多少。说穿了不过就是切磋时打出了火气,不同情况自有不同的处置方式。”
他顿了顿,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眼下的事实是你们确实在互殴。若是愿意和解,私下里了结便是;若是不愿,那就随我们回所里验伤,按伤势轻重来判定互殴的性质。以我之见,你们二人都伤得不轻,特别是......”
他的视线落在秦川身上:“他看起来伤得比你还重些。这般伤势若是按天条论处,你们两个都免不了要进天牢走一遭,无非是刑期长短的区别。现在你们自己商议吧,是私了还是公了。”
说罢,他转身走到一旁,留下被捆仙绳束缚的二人独处。
“师姐,好生思量一番罢。”
秦川虽被缚住,却从容自若,“你我都是天庭道人,若是留下案底,这履历上可就永远多了一个污点。到那时,师姐还想晋升副观,谋求前程,恐怕就是痴人说梦了。“
“秦川!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故意把事情闹大,引来靖安卫,就为了脱身?”
苏蓼银牙紧咬,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