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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上的蚂蚁一般。

    章晗玉轻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先退,自己过去见礼。

    “下官见过姚相。姚相误会下官了,下官刚才正在全常侍面前夸赞凌相,胸襟似海,人品贵重。”

    姚相冷笑一声,回头道:“他夸赞你胸襟似海,人品贵重。你信么?”

    凌凤池站在廊子边,并不言语。

    章晗玉掩护全恩跑了,自己作势也要告退。“小天子午睡未醒。下官回御书房——”

    姚相怒道:“你还要去御书房?御书房中只有公主一人,你身为年轻外臣,理应避嫌!还不退下!”

    章晗玉敷衍地行礼便走。

    两边擦肩而过,章晗玉眼尖,忽地留意到凌凤池手中握着一卷黄绢,玉轴,云纹,以细绳捆扎起。

    这种型制她在宫里看得熟了。小天子偶尔发下圣旨,用的便是这种黄绢。

    当姚相的面,她不好直接问询是否小天子新颁了圣旨,内容如何,为何没有发给中书省草拟。

    只停步不走,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般,额外多打量几眼,暗示道:

    “凌相手中……”

    凌凤池还是未言语,把手中黄绢握起,背去身后。

    这便是不肯说的意思了。

    章晗玉也就不再问,目光在他身上转一圈,不怎么走心地道:“凌相,病体未愈还要操劳政务,也不怕风寒加重了?保重贵体啊。”淡定离去。

    姚相的视线带寒意,目送章晗玉走远:

    “此子狡狯。刚才他与御前内侍私语,提起你……流言可杀人,凌相。”

    姚相意味深长地道:“坐到你我如今的位置,家中无私事。凌相的年纪,已到了成家立业时,该成家了。哪怕不急于娶妻,想多两年清净日子,相约合适的人家,相看相看,先定下呢?”

    凌凤池注视着前方身影消失的方向,道:

    “已有中意女子,只待时机合宜。”

    姚相欣慰道:“那就好。”

    私事几句略过,话题扯回政事堂议题,要不要倒章。

    “中书郎意图去御书房,只怕是想寻机会与公主私语。老夫担心,公主抵不住章晗玉的言辞蛊惑,迟早会把懿旨之事泄露给他。凌相,你还要保他?”

    凌凤池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黄绢卷轴上。

    声线沉着而坚持:“谢姚相信重,将太皇太后懿旨交由我手中。正如之前所言,我有把握,可劝退章晗玉,令其主动辞官退隐,不再为阉党驱使。”

    “你且试试罢。但老夫还是觉得,章晗玉不可能辞官。”姚相冷冷道:

    “他已身在贼船。半路跳船,即便老夫放过他,阉党可不会放过他满门!”

    凌凤池平静道:“我已为其准备了退路。只要她愿回头,就能回头。”

    姚相的目光深深地注视过来:“只借一晚。今晚事不成,明日政事堂决议倒章。”

    凌凤池道:“借一晚足够。”

    *

    章晗玉自御书房出来便直接出了宫,早早地散了值。迈进家门时,金色的夕阳还高挂在天边。

    阮惜罗欣喜地迎上来。

    “今日难得这么早回府!”

    章晗玉换了身居家袍子,惜罗像一只喜悦扑腾的喜鹊,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进出倒腾,饭菜佳肴摆出整桌。

    “正好厨房里煨的母鸡菌子汤好了,阿郎上座,暖暖地喝一盅。自从开春就不见松散,大事接大事的,人眼见得消瘦了,今晚得好好地用饭。”

    章晗玉听得耳熟,闲提起一嘴:

     “‘瘦了,晚上归家好好用饭。’差不多一模一样的话,我在宫里刚跟个人说过。”

    惜罗:“是不是宫里的小天子?”

    章晗玉脑海里闪过一道瘦而挺拔的如松身影,喝了口香气扑鼻的羹汤,随口揶揄几句:

    “不是小天子,是个熟人。其人风姿绰约,眉目动人,清瘦了更显松竹之风韵。你猜猜是哪个?”

    “我管他是哪个?我又不认识。”惜罗嗔道:“炖了几个时辰才煨好的汤,再说话就放冷了。你少说两句,赶紧喝了。”

    章晗玉边喝汤边道:“那人你认识的。”

    惜罗才不肯认:“什么风姿绰约,眉目动人,什么风韵。听起来不像个正经人。”

    章晗玉噙着笑,慢腾腾地捞汤里的菌子。

    半碗热羹汤下肚,她对着瓷匙里头捞起的一片白松茸,不知怎么的,思绪一瓢。

    想起了今日阳光下几次瞄见的略带苍白病气的淡色嘴唇。

    第7章

    病气冲淡了凌凤池身上浸染多年的官场气势,倒更像刚出仕那阵的清雅贵公子的模样了。

    说起来,他今年都二十八了……

    章晗玉抛开那片白松茸,只喝汤。

    大族不是最看重子嗣?他家中居然无人催他娶亲生子?

    连宫里的全恩都听说的流言,章晗玉怎么可能没听过。

    满耳朵都是。

    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凌家一直声称凌凤池在为亡父守孝。但仔细算算年份,凌凤池是守满三年父丧才出的仕。

    结庐守孝三年,出仕五年,他家父亲过世都八年了。哪家为亡父守孝要守八年的。

    就像全恩小声嘀咕的那句,谁信?

    京城的世家子弟多如过江之鲫。高门重子嗣,多数世家子们十七八岁就早早地由家里安排婚事。

    像凌凤池这般,拖到二十八岁不娶妻,不定亲,甚至连两家约好了相看女郎他都不去的,绝无仅有。

    难怪流言沸沸扬扬,传得满京都是。

    每个月她耳边都能听到新的猜测理由。

    这两年是越来越猎奇了。

    说起来,他到底为什么不婚?

    ……

    惜罗接过汤碗盛汤。

    盯着主家喝完两碗热汤,章晗玉始终在走神。

    热腾腾的两碗山鸡菌子汤下肚毕竟有用。

    眼见得主家在外头奔波整日、冻得发白的气色红润起来,惜罗这才放下心怀,低声吐露两句家中的事。

    “老夫人今日又在佛堂拜了整天的佛。”

    “在家里两日未说话了。奴送饭过去时,老夫人也不理睬。”

    “兴许是阿郎四处活动,打算救鲁大成出大理寺狱的事,被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很不高兴。”

    章晗玉喝汤的动作一顿,飘荡的神志被拉回眼前。

    “鲁大成的事,傅母如何知道的?”

    惜罗也说不清。

    老夫人已经许久不出门了。想来想去,兴许是听到下人碎嘴,自己揣测出来的。

    章晗玉沉吟着,白生生的手指头无意识地在桌上划了几道。“在佛堂发脾气了没有?”

    “没有。”

    那就很糟糕了。

    脾气不发作在佛堂。那是心里积着气,等着对她当面发难。

    章晗玉推开碗筷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