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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5

    宴席还未开始,叶宣筳一屁股坐在他身侧,唉声叹气,神色烦恼。

    老师竟劝说他为了朝廷大义,把章晗玉娶回家去……

    怎会有这等离奇事砸在脑袋上!

    “怀渊,你看见她了?姚相和老师都劝我娶她做继室,我心中实不情愿!”

    “昨晚姚相去了我家里……哎,不知如何跟我父亲说的。父亲居然也来劝我点头!”

    “两个孩儿昨晚都听说了。大郎和二郎哭着来找我,说不要新母亲进门。”

    叶宣筳心烦意乱:“我又哪想娶她入门!章晗玉进了我叶家,后宅只怕再不安宁,以后不知得花费多少心思镇压于她!大理寺公务事不省心,回家家里又不省心……”

    同窗好友倾诉烦恼,凌凤池今日却不如以往耐心好,神色淡漠,声线近乎冷淡。

    “你决意不娶,回禀家中和姚相即可。身为四品大理寺少卿,难道家中能强按你低头?”

    叶宣筳露出纠结之色。

    凌凤池一句点破之事,他如何不知?

    昨晚被两个孩儿扯着衣裳哭喊不要新母亲,新母亲坏……他当时便决意回绝这桩离谱的婚事。

    怎奈何他眼睛太好。

    方才站在龙津池边,远远地一瞥,他看见章晗玉了!

    她今日换了个宫中流行的堕马髻,慵懒中显随性,极符合她这人的散漫性子,池边漫步,风吹衣动,阳光如洒金,步履如凌波,飘然若谪仙……

    她在石桥上走一趟,宴席这边声音都小了。不止入宫赴宴的群臣个个神色各异,就连值守的金吾卫儿郎们都偷偷瞄个不住。

    他若推拒不娶章晗玉,姚相和老师定会另寻愿娶之人。

    就冲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自己今日回绝了老师,不等明日就能寻个新夫婿给她!

    叶宣筳心中纠结万分,却理不清这股混乱从何而来,也就不能说给凌凤池听,只叹气个不住。

    “怀渊,老师让我今日决断,明早便要告知小天子御前。我却难以决断啊。”

    他烦恼地以长筷敲击案上空杯充作节拍,吟道:“唏嘘哉!难啊,难。取舍难。”

    “怀渊,我若同意娶她做继室,以后你来我家中,她章晗玉便是叶家妇了。你可会耻笑于我——”

    凌凤池忽地抬手取过他正铛铛敲的空酒杯,放去食案边角:“宫宴非放诞纵情处。“

    随即起身离席:“失陪。“

    叶宣筳瞠目看好友走远。

    他的满腹牢骚才发到一半,人怎么突然走了?还斥了他一句“放诞”。

    凌凤池向来温和耐心,从不苛刻友人啊……

    等等,他怎的又独自去池边了?

    龙津池危险!

    便在这时,耳边响起天子出行的响鞭声。

    雅乐大起,御辇入御花园。小天子严肃地绷紧一张圆鼓鼓的小脸,牵着穆太妃的手入座。

    群臣山呼万岁,春日宴正式开始。

    章晗玉人在池边,眼看宫宴有条不紊地举办,并无任何混乱错漏处,起身就要沿着池岸往石桥方向去,身后却被人猛一扯。

    全恩今天的面色可不大好,脸白气促,焦虑得险些要晕厥过去。

    “凌相的位置在最前头一排!走来池边就得两百步!等他从席位间起身,慢腾腾地过桥,谁知要多久?不行,别急着往水里跳,我这边去请凌相,你在水边数五百下再跳。“

    章晗玉啼笑皆非:“我数五百下才跳,你正好请凌相过桥,眼看着我贼喊作贼,自个儿往水里跳是吧?”

    “少磨唧,按我吩咐的去做。我学过一点闭气功夫,轻易溺不死。“

    全恩绝望地满头乱抓头发:“您这主意……哎,这主意……”

    “置之死地而后生,博的就是一线生机。”

    章晗玉收敛了笑意,目光扫向西面。

    御花园处处都是浓密的长青树荫。西面被树荫遮蔽的后方,显出木阁檐角。

    有几道人影在栏杆处一闪便不见了。

    她义父吕钟刚刚在春日宴上露了面,拜见过小天子,此刻人去了木阁,等着观看今日当众溺杀凌六郎的“盛景”。

    “眼下时辰还早。等宴席过半还不见凌六郎入宫,干爹便会起疑心。拖不了太久。”

    章晗玉轻声叮嘱全恩,“我现在过桥去池对面把自己沉了。事若顺利,我便能鲤鱼化龙,从夹缝中脱出一条生天。”

    “看我走过石桥,你数两百下,即刻去请人。早了迟了,于我都是大祸……咦,他在盯我们。”

    章晗玉停下话头,全恩飞快地挪远两步。

    凌凤池在宴席中回身,凤眸缓缓地眯起,对上水边并排蹲着的二人,示意全恩近前说话。

    全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跑上前跟凌凤池行礼。

    “凌相有何吩咐?”

    凌凤池盯了眼水边蹲着的浅青色背影。

    目光扫过全恩强自遮掩的苦瓜脸,他不动声色问:“刚刚章宫人指派你做事?”

    全恩矢口否认:“没没没,章宫人哪能指派咱做事,咱也不答应啊。”

    见他坚决不认,凌凤池思忖着道:

    “小天子命你照看章宫人,我亦知不容易。今日有拿不定的为难事,你来宴席中寻我。”

    全恩苦哈哈地一咧嘴。

    没法商量!

    人家来赴宴,章宫人今日来搏命。

    等下他喊凌相救命,凌相到底会不会信他的说辞,会不会去对岸救人啊?!

    章晗玉定下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自己倒轻松得很,惬意蹲在龙津池边拨水,暖热的春风从身后吹来。

    身后盯来的那道目光,直到宫宴中途、小天子离席时才挪开。

    群臣敬酒三巡,小天子象征性地饮一口酒,吃两道菜便退席。

    池边的章晗玉目送小天子离去,轻轻吁了口气,下定决心,也站起身来。

    万事俱备,是时候了。

    这边全恩终于得了空,赶紧瞄向石桥,陡然间惊得一个激灵……

    章晗玉已经上桥了!

    全恩本能地望向凌凤池的坐席,顿时惊得他小腿肚几乎转筋——

    坐席居然是空的!

    他的老娘啊,凌相人去了何处?!

    刹那间,全恩涌出了满头满脊背的冷汗。

    人呢?

    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凌相人怎么不在坐席?

    再一闪神的功夫,章晗玉已经漫步在拱桥中央。眼看要下桥去对面池岸,往事先给她自己准备好的溺水处行去,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全恩绝望地想大喊,回头看一眼啊!凌相人没了!叫他到哪里喊人去?

    好在上天无绝人之路,下一刻,全恩终于看到了凌凤池的身影。

    他独自站在龙津池水边,修长身形被遮阳纱帐挡去大半,目光越过粼光水面,正远远注视着石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