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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7

    主屋的两扇后窗对着后花园,少有人来,清清静静。上回阮惊春潜入婚院,就蹲在后窗下……

    “走后窗搬家具?”

    两人关门闭户,先试着走后窗运出一条长凳。

    后窗开得高,这处婚院的家具色泽古朴典雅,一整套都是实心黄梨木,四尺长凳至少五十斤。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后窗扛出去一条长凳,喘得气都不匀了。窗下无人接应,长凳落地砰地一声闷响,声响巨大,惊得院中的小奶狗汪汪大叫起来。

    远远地有凌长泰的声音问:“主母,屋里怎么了?”

    章晗玉喘着气,推开面朝庭院的南窗:“开高处衣柜取衣裳,摔、摔了个凳子!”

    凌长泰高喊回来:“主母当心。可要卑职进屋替主母拿高处的衣裳?”

    “不必了!”章晗玉砰地关了窗。

    一条长凳扛出去险些费了她们两个半条命。这些实木家具显然行不通。

    得找空心,轻便又好踩的。

    她的目光上扬,越过沉重的七尺黄梨木大衣柜,落在衣柜顶上靠房梁摆放的一排木箱柜……

    惜罗喘着气说:“单我们两个……太高了。不行……”

    就在屋里两人盯着头顶木箱的当儿,院外忽地响起一阵清脆的女郎嗓音。

    云娘被拦住门外,焦急地嚷嚷:“长嫂明日出不了门了!我们寻长嫂商议节礼单子,节前需得送去章家。长兄婚后第一次和姻亲走动送节礼的大事,岂能耽误?”

    珺娘的声音也远远传来,道:“节礼事关凌氏颜面,两位还是送个消息去长兄那里,就说三叔母的意思。她老人家马上到。”

    章晗玉的眼睛渐渐地亮了……

    惜罗悄声道:“不能吧?”

    “怎么不能?”章晗玉慢悠悠地数:“三叔母,云娘,珺娘,三个人六只手,可比我们两个人四只手强多了。”

    惜罗惊道:“三夫人一把年纪了,还要她扛木箱……?”

    “都是凌家自家人,出点力。扛木箱的活计轮不到女郎,外头不是还有凌长泰?”

    章晗玉理所当然道,拍了拍手上的灰,推开房门施施然走了出去,愉悦地招呼。

    “珺娘,云娘,好久不见。”

    珺娘心细,隔老远就瞧见长嫂。

    多日不见的长嫂,气色红润养得极好,但不知怎么的,鬓发凌乱,细汗淋漓,喘息不止,细看裙摆衣袖上也处处沾灰。

    “忙着呢。”对着两位小姑吃惊的眼神,章晗玉坦然地掸了掸身上薄衫的浮灰,大开门窗,招呼她们看花梨木大衣柜顶上的箱笼。

    “天气热了,家里带来几套当季的新衣裳,似乎装在衣柜上头的木箱里?每天都想着拿出来,但院子里只有我跟惜罗两个,试了三四日都取不出。想找你们长兄提一提,许多日不见人。说起来也就几件衣裳的小事,耽搁到现在……”

    三叔母人才赶来,还没进院门,庭院里传来的对话让她瞳孔巨震。

    嫁进凌家的新妇,新婚不到一个月,人被大侄儿拘束着不许出婚院一步也就罢了……

    换季了,新妇想取两件新衣的小事,竟也耽搁了好几日都不行?生得耀眼如明珠的美人,穿这身脏兮兮的衣裳!

    凌家是京兆出名的诗礼大族,婚院的事若传出去,岂不成了那等随意磋磨新妇的乡野寒门?

    三叔母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大侄儿犯了做大事之人常见的通病:

    眼里只有朝堂政务,对内宅小事处置得不好。

    她不好埋怨当家的侄儿,埋怨话直冲把守院门的凌长泰去了。

     “主母要拿柜子顶的衣裳,院子里就她们两个年轻女郎,够不着,拿不动。你生得人高马大的,整日守在婚院,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不知道伸手帮一把?”

    一番话数落得不客气,凌长泰憋屈得不轻。他性子直,开口顶回去了。

    “卑职早上还在问,主母说不用。”

    三叔母当即便火了。

    “主母说不用帮你就叉着手不帮?老身说叫你让开,你怎么还挡着门不让呢?!”

    凌长泰:……

    *

    当晚,凌凤池踩着夜色归家。凌万安上前道:“今日家中无大事,就是婚院……呃……”

    他默默地递过一沓纸,上头如实列出争执起源,各人的对话言语。

    凌凤池一目十行扫到末尾,“后续如何了?”

    凌长泰赌气,把大衣柜顶上放的所有箱笼全扛下来了。大的小的,长的方的,屋里摆得满地都是。

    凌万安道:“主母领着阮惜罗收拾了整个下午,晚上还见她们在点灯收拾。”

    凌凤池的思绪从政务里抽出片刻。不算大事。但家中伤人的都是小事。

    他思忖着道:“我去看看。”

    往婚院的方向走去半刻钟,下了廊子,他脚下一顿,停在婚院门前。

    婚院添了新物件。

    庭院中央新立起一块硕大的木牌。

    为了防止夜归人看不清晰,还特意在木牌上方挂起照明灯笼。

    入眼熟悉的字迹,在木牌写下一行飘逸行草:

    【凌姓男丁不得入内】

    凌凤池:“……”

    凌长泰尴尬地过来行礼。

    头都不敢抬:“主母下午立的牌子。”

    凌凤池压抑地吸了口气。凌姓男丁不得入内。

    连向来跟她关系好的小六郎都被波及。

    被他疏忽的衣柜箱笼之事,果然挫伤了她,令她心中怀怨?

    凌长泰命手下抱出呜呜叫唤的小奶狗。

    他怀疑这是主母的嘲讽,但他不敢说,只低头如实回禀:

    “主母瞧着像生了大气,连婚院里新养的小公狗都扔出来了。说是凌家男丁……”

    凌凤池:“……”

    小奶狗呜呜地叫,乌黑的圆眼睛懵懂注视面前众人。

    他低头看片刻,摸了摸小奶狗柔软的黄棕色长耳。

    “她立木牌当时,可有说些什么?”

    第58章

    停在敞开的院门边,凌凤池注目远处,寝屋方向漆黑一片,人显然早早地睡下了。

    “她立木牌当时,可有说些什么?”

    凌长泰如实回话,主母倒没说什么。但鹦鹉学了主母几句话,整个下午都在嚷嚷: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了。

    凌凤池心里咀嚼着这句“过不下去”,穿过庭院,站在主屋门前,抬手推门。

    门又从里反闩上了。

    “……”他抿了下唇。

    人站在屋门外好一阵,默不作声地走回院门口,道:“衣柜箱笼之事,是我的疏忽。今日她睡下了,明早替我传一句话,有什么要的节礼,我亲自替她采买。”

    “是。”

    “还有几句。”凌凤池斟酌着字句。

    “明日不能出门之事,望她莫多心。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