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语:“替我搭了个木架子,换走我一个活的义父。”
“今晚这笔买卖,到底赚了还是亏了?”
惜罗走进门来,模模糊糊听到一耳朵,诧异问:“什么赚了亏了?”
章晗玉越想越惋惜。
“花了不少笔墨功夫,画一副画把人勾来,说了半天废话,对坐喝杯茶他就走了。”
刚刚脑子进水啊,进屋和他说义父。
欠了好多天的夫妻敦伦呢?
既没有夫妻敦伦,又没能解了他衣裳,看看后背到底有什么旧伤……
越想越亏,亏了亏了。
第63章
京城深夜兵马出动!
东西南北九座城门,连带西南水门,处处戒严。金吾卫精锐尽出,满京搜捕。
陈相被半夜惊动,赶来城门下,扯着马缰绳怒道:“凤池,你做什么!政事堂部署已定,只等明日,你为何连夜打乱部署,扰乱大局?!如今这局面……”
他四顾周围。
火把照得城门下亮如白昼,今夜领金吾卫戒严京城的军中首领,正是小天子的母家外戚,卫将军邓政和。
邓政和在马上发懵。本能地抱拳行礼,赶紧转开马头。
他是按令行事。
政事堂这两位怎么了?居然内部反了水,老师和学生吵起来了……
凌凤池坐在马上。
身为今夜主事人,对老师的当众质疑,他早有准备,回应得从容不迫。
“事急从权。今夜紧急调动各处,已提前禀明姚相,得到姚相首肯,军中调令已下。老师静候结果。”
陈相原本还在马前惊怒苦劝。
听到“调令已下“四个字,突然冷静下去,松开缰绳,一言不发地拂袖离开。
凌凤池目送陈相离去的背影。
他并未告知老师,今夜为何提前戒严,满城抓捕何人。之前去见姚相,姚相都诧异地细细追问了他小半个时辰。
老师却连静候什么结果都未问,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确认今夜行动不可阻止后,直接离去……
凌凤池垂目思忖片刻,转身对邓政和道:“今夜事关重大,还望全力缉捕阉党贼首归案。”
邓政和虽然奉命照办,人还是将信将疑的。
“吕钟当真不在宫里?他果然会今夜私逃?内臣私逃宫外是大罪啊。凌相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凌凤池平静道:“宁信其有,静观其变。”
*
全城搜捕持续到后半夜,终于有了突破。
严整有序的金吾卫精锐躁动起来。声浪如潮水,一波波传递消息。
“东门擒获贼首!”
“贼子反抗拒捕,格杀随邑十八人!”
“格杀北卫军阉党余孽百二十人!”
几名寻常士卒打扮的俘虏被捆绑押解近前。
卫将军邓政和举着火把下马,把统一制式的北卫军士卒头盔挨个揭起,众俘虏当中,露出众人眼熟的一张老脸。
也不知在地上滚了几回,闹腾灰头土脸,一双眼皮松散下垂,掩住仇恨精光。
岂不正是多年盘踞宫中的阉党大患,吕钟?
为了这次的出逃,吕钟密谋筹划多日。
舍弃了南卫军中深埋多年的所有棋子,频繁调动宫中防卫,精心做出一场端午鸿门宴的布局,又把消息故意泄露出去。
引得外朝臣严阵以待,把端午宫宴,当做决战之地。
然而,端午前夜,把守城防的北卫军,才是他这次出逃的关键。
秘密联络北卫军中心腹,伪作北卫军卒。
端午前夜,人就在城门楼上值守,只等天明开城门即逃逸出京……
功亏一篑,他恨啊!
如果他另一个干儿子曲雄还活着……曲雄身为北卫军四郎将之一,必能助他安然逃离京城。
哪至于像今夜,东躲西藏,还被人揪出!
如果更早之前,三朝回门当日的刺杀顺利,把这凌凤池连带他另一位不省心的干女儿乱箭射死在车里……哪至于今夜局面!
吕钟目光阴冷如蛇,挨个扫过在场众人。
金吾卫麾下精锐郎卫。
今夜领军将领:卫将军邓政和。
今夜主事人:副相凌凤池。
凌凤池坐在马上,远远地监看动静。吕钟忽地从卫军围拢当中转过头,尖锐地直盯住今夜的主事人。
“天底下千万人可以拘捕我吕钟,唯独凌相不该拘捕咱家。”
吕钟露出一个森然笑意。
“毕竟,凌相也算是咱家的干女婿。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
“等咱家入了狱,吐露起实情来……哪怕你贼喊捉贼,妄图把所有脏水泼在咱一人身上,替你凌家后院那位夫人遮掩,替你自己免罪。凌相,你手眼通天也遮掩不干净啊。”
邓政和越听越不对,大喝道:“好个老奸巨猾的贼子!才落网,你转头就攀咬起凌相来了?来人,塞嘴带走!”
吕钟冷笑不止,“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凌相,你娶进家门的夫人可不简单!她藏的秘密,你自己知道多少?等着瞧——!”
嘴被堵上了。
直到人被带走,阴狠目光始终落在凌凤池身上。
凌凤池从头听到尾,对言语威胁毫无反应,等吕钟被绑缚着推过马前时,才淡淡道了句:
“静候吕大监入狱吐露实情。”网?阯?发?布?y?e?ì????ū????n???????????????????
——
凌家婚院今夜毫无动静。
章晗玉半夜睡醒,惜罗在隔间酣睡,估摸着时辰,四更初。正是夜色最深时。
她开窗远眺,不出意外地发现漆黑的天幕隐约现出几处红光,东南西北都有。
今夜京城处处不太平。
在窗边闲看了一阵火光,她点亮灯,开始翻找荷包。
小小的一枚鸡血石印章很快被翻找出来。印章细润艳丽,只刻了一个篆体“吕”字。
这印章原本是她义父吕钟的私印,各地绣衣郎见印而接令。
印章被义父交给鲁大成代执行。
年初鲁大成倒台的那阵,她费尽手段捞了整个月也没能从大理寺狱把人捞出来。
但这个月的功夫也不算白花,鲁大成后期对吕钟绝了念想,自知无生路,把印章交给她手里。
出于什么心思,存心报复义父吕钟?还是指望这小小的印章搅动一场腥风血雨?她管不着。
反正印章落在她手里,就是她的了。
这物件要紧,她把鸡血石印章和宫里送来的避子小药瓶放在一处藏好。
不管这个端午前夜如何闹腾,即将到来的端午家宴当然更重要。
她准备睡个回笼觉,养足精神赴宴,吃自己和两位小姑、惜罗、六郎,五人连包了两天的粽子。
运气最好的能吃到惜罗包的粽子;运气最不好的吃六郎的漏米粽子。
临睡前又摸出床头的新婚册子,信手闲笔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