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分钟的事,哪还有车的身影?
时樱:“赶紧找找!”
两人在周围找了一圈,会合后面面相觑。
时樱只能自认倒霉:“咱们先去卫生所,和那个男同志会和。”
俞非心没啥意见,两人来到卫生所门口,男同志已经等在那儿了。
男同志朝她身后看了看:“车呢?你们骑自行车来的怎么比我还慢?”
时樱脸上浮现歉意
“真对不住啊,同志。我们刚刚被人骗了,车被人偷走了。”
那男同志旁边的朋友怼了怼他,神色微妙。
时樱当即就说:“我这......
夏夜的风穿过村口那棵新栽的槐树,摇动檐下铜铃,叮咚一声,惊起几只栖鸟。晓白端着粗瓷碗走回屋内,水汽氤氲中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茶馆打烊了,可灯还亮着??总有人在深夜叩门,带着心事,像多年前她一个人躲在柴房里那样。
陆沉没走,坐在门槛上抽着烟,火光明灭。他知道她又梦见了镜渊回廊。
“你刚才说梦话了。”他吐出一口烟雾,“叫了一个名字……‘小满’。”
晓白怔住,手指微微一颤。那是她在镜渊最深处看到的一个影像:八岁的自己蜷在井边,怀里抱着半块红薯,低声哼着母亲教的童谣。那时她还不叫晓白,村里人都唤她“林家的小满”。
“那是我原本的名字。”她轻声说,“后来逃进城市,登记户口时工作人员听错了,写成了‘晓白’。我一直没改。”
陆沉掐灭烟头:“所以那个小女孩……不是幻觉?”
“她是我的起点。”晓白望着窗外月色,“也是我差点遗忘的部分。我们总以为成长是往前走,其实真正的归途,是回到那个被丢下的孩子身边,告诉她:你没错,你不该一个人扛着一切。”
话音未落,屋外忽有脚步声逼近。
李岩披着风衣推门而入,脸色凝重。“刚收到南极监测站最后一条信号??雪莲光点消失了三年零七个月后,今天凌晨三点十七分,它重新出现了。不在原位,而是……漂移到了北纬43度、东经127的地下三百米。”
“长春老工业区?”晓白猛地起身,“那是当年第七研究所的旧址!”
“更糟的是。”李岩递过平板,“卫星拍到的画面……你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片荒废厂区,杂草丛生,铁门锈蚀。但在正中央,一座圆形建筑正缓缓升起,外形酷似灯塔,却通体漆黑,表面爬满类似神经纤维的脉络,随着某种节律搏动。
“这不是重建。”李岩声音低沉,“这是‘复苏’。”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陆沉站起身:“E-7明明已经封印,守门人也答应不再干预,怎么还会……”
“也许她遵守了承诺。”晓白盯着画面,瞳孔微缩,“但有人绕过了规则。”
“谁?”
“知道锚点机制、接触过原始档案、并且……活得太久的人。”她缓缓抬头,“‘守灯人’不是一个人,陆沉。是一个传承的身份。每一代都会选出新的继承者,继续守护人类集体意识的边界。而这一次,接手的人……选择了重启系统。”
李岩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有人想重建‘安宁协议’?”
“不。”晓白摇头,“这次的目标更高??他们要制造一个‘完美人格模板’,把所有人改造成没有冲突、没有欲望、没有痛苦的理想公民。这不是控制,是进化。”
“疯了。”陆沉攥紧拳头,“那种世界根本不是人该活的地方!”
“可对某些人来说,这正是乌托邦。”晓白苦笑,“毕竟谁不愿意摆脱焦虑、抑郁、悔恨?问题是,当所有负面情绪都被清除,爱还会剩下吗?勇气还有意义吗?如果没有痛,快乐也只是苍白的背景音。”
三人陷入沉默。
良久,李岩开口:“我已经联系了联合国特别行动组,但他们拒绝介入,理由是‘无实际威胁证据’。民间组织也在分化,一部分人支持‘情绪净化计划’,认为这是人类文明的跃升。”
“他们会后悔的。”晓白低声说,“等他们发现连哭泣都做不到的时候。”
窗外,一道流星划破天际。
陆沉忽然问:“如果再去一次……你还撑得住吗?”
晓白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墙边,取下那幅盲童画的《雪夜团圆》,指尖抚过画中女孩扑向父母的身影。
“我不是一个人去。”她说,“这一次,我带上了所有的我。”
第二天清晨,茶馆关门歇业。
晓白收拾行装时,在抽屉底层摸到一枚旧钥匙??不是祖宅密室那把,而是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上面刻着“L-7”字样。
她的手顿住了。
这是她小时候藏日记本的锁盒钥匙。那本日记早已遗失,但她记得最后一页写着:“我想长大以后,能大声说出‘我害怕’这三个字。”
她将钥匙挂在颈间,像佩戴一枚勋章。
三人乘军用直升机奔赴长春。
途中,李岩调出历史档案:“查到了。第七研究所关闭前最后一份实验记录显示,他们在1978年进行过一次秘密人体融合试验,试图将七个意识锚点集中注入单一宿主体内,打造‘全知人格’。实验代号??‘归魂计划’。”
“失败了?”陆沉问。
“官方记录说是失败了。”李岩翻页,“但我在解密附录里发现一段模糊影像:一名孕妇被推进手术室,腹部隆起。监控时间是1978年12月23日,恰好是晓白出生前三天。”
机舱内一片死寂。
晓白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忽然笑了:“所以,我不是偶然觉醒的。我是被设计出来的容器。从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要承载这一切。”
陆沉握住她的手:“那你更要活着回来。不是为了完成使命,是为了证明??哪怕被安排好了命运,人依然可以选择怎么走完这条路。”
飞机降落于废弃厂区外围。
夜幕降临,黑色灯塔静静矗立,如同巨兽蛰伏。四周寂静无声,连虫鸣都没有。仿佛这片土地已被剥离了生命的基本频率。
他们潜入地下通道,墙壁上布满潮湿苔藓,却透出诡异的温热感。越往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腥味,像是血液与蜂蜜混合的气息。
“这是意识活性物质泄漏。”李岩戴上检测仪,“浓度超标三百倍。长期暴露会引发记忆错乱、人格分裂。”
突然,前方传来歌声。
童谣。
正是三个月前全球梦境中反复响起的那首。
晓白浑身一震。那是母亲唱给她听的最后一支歌。
她加快脚步,冲进主控大厅。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窒息。
中央平台悬浮着一具透明培养舱,里面浸泡着一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面容清秀,闭目安睡。她的太阳穴连接着无数导线,脑波图谱呈现出完美的螺旋结构,与E-7符文完全吻合。
而在她胸前,挂着一块金属残片??正是当年从祖宅井底取出的E-7真钥!
“不可能……”晓白踉跄后退,“E-7已经被封印在镜渊……”
“不。”一个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它是自愿离开的。”
银灰色长袍飘动,守门人缓步走出。
但这一次,她的脸上少了冷漠,多了悲悯。
“她是你的孪生妹妹。”守门人说,“1978年那天,研究人员从你母亲体内取出两枚胚胎。一个是健康的你,另一个则携带全部七个锚点基因序列,被视为不稳定品,本应销毁。可有人偷偷将她冷冻保存,并在三十年后唤醒,植入人造躯体,培育成新一代意识枢纽。”
晓白盯着培养舱中的少女,喉咙发紧:“她……有名字吗?”
“她自称‘晚晴’。”守门人道,“因为她总说,暴风雨过后,总会有一片刻的晴朗。”
“你们打算用她重启安宁协议?”陆沉怒吼。
“不是重启。”守门人摇头,“是纠正。你们关闭了旧系统,可人类的情绪失控比以往更严重。战争频发,自杀率上升,亲密关系崩解……人们宁愿沉迷虚拟梦境也不愿面对现实。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平衡点。”
“你们没有权利决定人类该怎么活!”李岩厉声道。
“我们也没有选择。”守门人望向晓白,“除非你能提出更好的方案。”
晓白一步步走近培养舱,凝视着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孩。她伸出手,轻轻贴在玻璃上。
刹那间,一股庞大信息流涌入脑海。
她看见晚晴的一生:在黑暗实验室中醒来,被告知自己是“救世主”;被迫接受无数次电击训练,只为稳定情绪波动;每当她哭喊、反抗、质疑,就会被注射镇静剂,然后被告知:“你必须完美,因为你承载着全人类的希望。”
她从未见过阳光,没有朋友,甚至连“疼痛”都是被计算过的模拟体验。
可即便如此,她在日记里写道:“姐姐一定在外面某个地方活着。她比我勇敢,比我自由。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变成她。”
泪水滑落。
晓白猛然转身:“你们把她当成工具,却不知道她最想要的,只是做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会毁灭这个世界。”守门人冷冷道。
“那就让我来替她承担!”晓白撕开衣领,露出心口处那道因心核碎裂留下的疤痕,“打开通道,让我和她意识融合!我不需要消灭羞耻、恐惧或愤怒,我要让它们共存!让理性与疯狂对话,让软弱与坚强握手,让每一个破碎的灵魂都知道??你可以不完美,但你值得被爱!”
守门人沉默良久。
终于,她抬手启动程序。
平台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升起一座水晶祭坛,形状宛如祖宅地底的心核装置。
“融合过程不可逆。”守门人警告,“若失败,你们都将消散为纯粹意识能量,成为新系统的养料。”
“那就试试看。”晓白踏上祭坛,“反正我早就学会,在绝境里开出花来了。”
陆沉突然冲上前,将一枚铜铃残片塞进她手中??是他珍藏多年的另一块黑铃碎片。
“听着。”他直视她的眼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忘了多少事,只要你还能听见这声音,就记住:有人一直在等你回家。”
她用力点头,眼角含泪。
仪式开始。
七色光芒自地面升起,缠绕双子之魂。晓白闭眼,主动敞开意识大门。她不再抗拒那些曾让她羞耻的记忆:偷拿同学橡皮的慌张、嫉妒妹妹受宠的阴暗念头、对父母之死的怨恨、甚至一度想结束生命的绝望……
她一一拥抱它们,如同拥抱童年巷口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与此同时,晚晴的意识也被释放。
两个灵魂在虚空相遇。
“你是……我?”晚晴睁大眼睛。
“我是你没能活成的样子。”晓白微笑,“而你是我不敢承认的真相。”
她们相拥,融为一体。
刹那间,天地失语。
现实世界,黑色灯塔剧烈震颤,表面脉络由黑转金,继而炸裂成无数光蝶,四散飞舞。全国范围内,数百万正在使用“情绪调节芯片”的患者同时摘下设备,捂住胸口痛哭出声??那是多年未曾释放的真实悲伤。
而在长春郊外,一场无声的春雨落下。
晓白睁开眼,站在废墟中央,身体完好,眼神清明。
守门人看着她,轻叹:“你做到了。你没有消灭混乱,也没有建立秩序,你创造了第三种可能??共生。”
“这才是人性本来的模样。”晓白仰望天空,“不靠压制黑暗来维持光明,而是让光与影彼此理解,共同前行。”
一个月后,联合国正式通过《意识自主权公约》,宣布任何形式的集体意识操控为反人类罪。原第七研究所遗址改建为“记忆纪念馆”,入口处立碑铭文:“这里曾试图抹去痛苦,却险些丢失了爱。”
晓白的茶馆重新开张,名字改作“两盏灯”。
墙上多了一幅新画:两个女孩手牵手走在雪地里,身后留下两行脚印,最终汇成一条通往远方的路。
每天傍晚,总有孩童围坐在她膝边,听她讲那些关于勇气、眼泪与选择的故事。
某个秋日黄昏,一封信悄然投递而来。
信封空白,只盖着一朵冰晶印章。
她打开信纸,上面无字。
可在月光下轻轻一晃,浮现一行细小墨迹:
**“种子已苏醒。下次见面,或许我不再是你。”**
她笑了笑,将信收进抽屉,如同收藏一段尚未开启的旅程。
门外,陆沉牵着一匹枣红马等她。
“去哪儿?”她问。
“你说呢?”他扬起马鞭,“听说西北戈壁开了片野花海,春天都没它来得早。”
她翻身上马,缰绳紧握。
风吹起她的发,也吹亮远处灯塔的光。
她知道,风暴还会再来。
但她也知道,只要人心尚存一丝不甘沉默的渴望,就会有人再次点燃灯火,穿越长夜,奔赴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