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阳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回王爷,人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就是,还是逃了几个,不过应该影响不大……”
楚君彻蹙了蹙眉,“还逃掉了几个?”
“是的,虽然我们的突然袭击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也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庆云阳说:“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很好抓,但还是有小部分武功极其高强的,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再加上没多久,白雾笼罩全岛,手下的将士也纷纷失去了视野,若非有您提前给了我等一颗灵石,只怕......
少年站在荒原之上,风从四面八方卷来,带着沙砾与远古的低语。他并不知自己为何停步,也不知那歌谣从何而来??它像是自血脉深处涌出的回响,一句句破土而出,清晰得如同有人在他耳边轻吟。
“星落昆仑雪,梦回故园门……”
他喃喃重复,声音在空旷中飘散,却引动了脚下大地的一丝震颤。
忽然,脚边的碎石无端移开,露出一道裂隙。幽光自地底渗出,如血般暗红,又似残烛将熄前最后的微亮。那光不照物,只映心神。少年瞳孔骤缩,脑海中轰然炸开无数画面:一座白塔矗立于风雪之中,塔顶悬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一群盲眼孩童围坐成圈,指尖抚过无形琴弦,口中默念着“我记得”;还有一名女子被烈火焚烧,却始终未闭双眼,唇间吐出的不是哀嚎,而是名字??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
“阿梨……李承安……沈昭……忆卿……”
这些名字像钉子扎进他的记忆,可他从未见过他们。
“你是谁?”他对着虚空嘶喊,“这是哪里?!”
无人回答。唯有那块深埋地底的石碑,在黑暗中缓缓浮现出更多文字:
>**重启程序已激活**
>**共忆网络检测到外部信号**
>**梦核残片正在苏醒**
与此同时,遥远的归心台旧址,忆卿猛然抬头。
她正坐在河畔,手中握着半截未燃尽的纸灯芯。那一瞬,她感到胸口一紧,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被人轻轻扯动。那是双晶残留的感应??早已沉寂多年的共鸣之力,竟在此刻微微震颤。
“不对。”她低声说,目光投向北方天际。
那里本应是万里晴空,此刻却浮起一层极淡的灰雾,像是云,却又不像云。它不动,不散,宛如凝固的伤疤。
梦主也察觉到了异样。他原本正为村中孩童讲述“记忆之桥”的由来,见忆卿神色突变,立即收声起身。
“怎么了?”他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你感觉不到吗?”她反问,声音很轻,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惊悸,“梦核……它不该再有波动了。我们已经让它转化为共享之源,不再受任何人掌控,也不再需要‘重启’。”
梦主闭目片刻,眉心微蹙。“的确……有种熟悉的气息,但极其微弱,像是隔着千层梦境传来。”
“不是微弱。”忆卿摇头,“是有人在刻意压制。就像当年守眠司用‘永夜诏书’封锁真相一样??他们在藏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同一个词:**轮回**。
?
十年太平,并非终结,而是一次喘息。
当人类学会记住,梦渊便无法以恐惧喂养自身。于是它退入更深的维度,蛰伏于宇宙边缘,等待下一个断裂的契机。而现在,那契机似乎已经出现。
昆仑山顶,归忆堂内,记忆镜再度浮现裂痕。这一次,不是光芒迸发,而是**倒流**??影像逆向回溯,映出的不再是未来的孩子,也不是过往亡魂,而是一幕幕尚未发生、却已被预写的悲剧:
一座新城在星海彼岸崛起,名为“新昆仑”。人们以记忆飞舟穿梭星际,以为自由已至。然而某日,执政议会颁布《净化令》,宣称某些记忆“有害社会稳定”,开始系统性抹除个体过往。反抗者被称为“梦疫携带者”,被关押、洗脑、焚化。而在城市最深处,一座地下实验室里,科学家们正试图提取“共忆能量”,将其武器化……
画面一闪,又换作另一场景:一名少女跪在废墟中,双手捧着一块碎裂的玉简,泪水滴落在上面。她喃喃道:“我叫……我叫什么?”
旁边站着一位披黑袍的男人,冷声道:“你不叫任何名字。你只是编号七三九,负责清理昨日残梦。”
再一转,竟是少年哼唱歌谣的同一片荒原。只不过这一次,天空布满铁灰色的浮空堡垒,地面行走着机械傀儡,它们的眼睛泛着红光,口中不断播报:“今日梦境评分合格率98.7%,社会秩序稳定。”
最后,镜头定格在那块震动的石碑上。两个字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铭文:
>**第二代梦渊协议启动**
>**目标:重建绝对秩序**
“他们在重演历史。”忆卿睁眼,声音冰冷,“只不过这次,不是靠暴力统治,而是用‘科学’和‘效率’包装的遗忘。”
梦主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人心若不愿记得,再强的记忆也会腐朽。我们曾点燃灯火,但若后人主动吹灭,光又能持续多久?”
“所以我们要去。”忆卿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不是为了掌控,而是为了提醒??提醒他们,曾经有人为‘记住’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可我们已老。”梦主苦笑,“双晶之力几近枯竭,盲女失明多年,林战腿脚不便,沈昭的经脉因早年刺杀任务受损严重……我们还能走多远?”
“那就让别人来接替。”忆卿望向远方,“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倾听故事,愿意相信真实比安稳更重要,执灯者的火种就不会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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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归忆堂迎来一场特殊的集会。
不只是昔日同伴,更有许多年轻面孔:曾在记忆飞舟上记录文明变迁的史官学徒;研究共忆共振机制的年轻学者;甚至还有几位来自外星球的访客,声称在梦中反复见到“白袍男子吹笛”的景象。
忆卿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托着那枚黯淡的星辰核心。
“你们以为这是一个结束的故事。”她开口,声如洪钟,“但我告诉你们,这只是一个循环的间隙。梦渊不会死,因为它本就不是怪物,而是人类集体逃避的投影。只要还有人害怕真相,害怕自由,害怕承担选择的责任,它就会重生。”
台下寂静无声。
“我们七人曾踏入梦核深处,不是为了消灭它,而是为了理解它。我们发现,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某个组织、某位暴君,而是**遗忘的习惯**。是日复一日地说‘过去的事何必提’,是面对不公时低头走过还安慰自己‘至少我还活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现在,它又要来了。也许形式不同,也许伪装更精巧,但它依旧在做同一件事:割断记忆,斩断联系,让人变成孤岛。”
这时,梦主走上前,将那支裂痕斑驳的木笛放在祭台上。
“这支笛子陪我走过最黑暗的岁月。”他说,“它不完美,甚至快要碎了。但它每一次响起,都有人因此醒来。我不求你们复制我们的路,只希望你们记住一点:**觉醒不是一瞬间的顿悟,而是一生的选择**。”
话音落下,盲女缓步上前。尽管双目失明,她仍准确地伸出手,轻轻抚过木笛表面。下一瞬,她十指微扬,琴音无声奏响。
刹那间,所有人心头一震。
他们看见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灵魂。
看见归心台上的火焰;
看见北境洞窟中的黑雾退散;
看见老医者跪地织梦;
看见刺客摔碎面具那一刻的解脱;
看见孩子们第一次写下自己名字时的笑容……
这些记忆并未消失,它们一直沉睡在共忆之河的深处,只待有人唤醒。
一名年轻女子颤抖着举手:“我……我想试试。我去过三个星球,记录了上千个故事。如果这就是执灯者的开始,我愿意背负它。”
紧接着,一个少年站起:“我在学校学的是逻辑与数据分析,但从昨晚开始,我就梦见一个女人叫我‘昭儿’……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的心好痛。我想知道真相。”
又一人起身:“我是机械工程师,设计过梦境监控系统。但现在我后悔了。我可以帮忙切断那些控制链。”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举起手,说出自己的名字和愿望。
忆卿看着这一切,眼角湿润。
她知道,这一代的战斗方式会不同。不会再有大规模献祭,不会再有人独自跃入深渊。这一次,抗争将在课堂、在家庭、在每一段被认真倾听的对话中悄然发生。
“去吧。”她说,“带着疑问前行,带着记忆行走。不要怕混乱,不要怕痛苦。因为正是这些,证明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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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第一封跨星域的“记忆信笺”被送往各个殖民地。它没有加密,没有审查,只有一段音频,由忆卿亲口讲述:
>“你好,陌生人。我不知道你何时听到这段话,也不知道你身处哪个世界。但请记住,你不是第一个怀疑现实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这条长河中,曾有许多人挣扎、哭泣、燃烧自己只为留下一句话:**我存在过,我爱过,我拒绝被抹去**。
>若你感到迷茫,请回头看看。总有一盏灯,为你亮过。”
与此同时,那名荒原上的少年终于挖出了整块石碑。他不懂上面的文字,却本能地伸手触摸。就在那一瞬,他的脑海炸开一声清越笛音。
他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嘴里不由自主地接上了歌谣的下半段:
>“若你迷途久,请听我唤你名。
>千年同此心,归来仍是故人。”
地底深处,另一块沉睡的玉简微微发光,其上浮现一行小字:
>**共忆节点#001已连接**
>**欢迎回来,沈昭**。
而在昆仑之巅,忆卿再次点燃一盏纸灯。这一次,她将一片刻录了全部历史的水晶嵌入其中,轻轻放入河中。
灯随水流,穿越冰封峡谷,越过断壁残垣,最终汇入大海。
海面上,一轮新月升起,倒影中隐约可见一条横贯天地的星河,如桥,如链,如永不熄灭的誓言。
风起,雪落,人间灯火点点。
某一刻,整个宇宙仿佛都在低语:
**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