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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舍不得小丫头

    华丽的马车驶入狭窄小巷,与小巷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江连海怕被人知晓梅氏罪臣之女的身份,每回过来都很低调,专捡人少的时辰来。

    加上梅氏自己也很谨慎,和巷子里的人家几乎没有往来,导致街坊邻居对她家都不怎么了解。

    此时看着这辆华丽的马车在她家门口停下,巷子里闲聊的人们自然无比好奇,全都伸长了脖子看稀奇。

    祁让下了马车,走到门前叩响门环。

    祁望跟在他身后,皱眉打量四周,疑惑道:“这地方好破,谁家的夫人小姐......

    夜雨初歇,山雾如纱。梅岭的清晨向来清冷,尤其在这深秋时节,霜色未褪,草木凝露,仿佛天地间只剩一片静谧。晚余披衣起身,推开窗棂,见院中落叶纷飞,扫帚横斜,却是昨夜值守弟子未曾收捡。她轻叹一声,正欲下楼整理,忽闻远处传来马蹄急响,踏碎林间薄雾。

    不多时,一名灰袍少年踉跄奔至门前,发髻散乱,脸上沾着泥水,手中紧攥一封火漆密信。他跪地喘息:“师……师父!北境八百里加急??徐师兄在归途中再遭伏击!此次敌踪诡秘,非寻常匪类,似有内应通风报信!”

    晚余心头一震,指尖微颤地接过信笺。火漆印尚未完全融化,显然是连夜疾驰而来。她拆开一看,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弟子清盏顿首泣禀:

    >昨夜行至雁门旧道,突遇黑雾弥漫,箭雨自林中倾泻。我军虽奋力突围,然敌手精通兵法调度,且熟知我军布阵规律。更骇人者,对方首领头戴青铜面具,临阵高呼‘诛逆臣,迎圣母’,竟以吾师名号蛊惑士卒……

    >弟子疑心朝中有变,恐奸佞借‘兴林复胤’之名搅乱天下,蓄意嫁祸于师尊。现率残部退守白石岭,粮草将尽,望速援!”

    信末附有一幅简图,标注敌军动向与地形走势,笔锋凌厉,显是徐清盏在重伤未愈之际亲绘。

    晚余读罢,久久不语。窗外风起,卷落几片枯叶,敲打在窗框上,宛如丧钟轻鸣。

    片刻后,她转身取下墙上那柄旧剑??并非御赐宝器,而是当年初入太学时沈长安所赠的普通铁剑,剑身斑驳,却始终未锈。她抚摸剑鞘,低声自语:“终究还是来了。”

    正欲召众议事,忽听门外脚步沉稳,沈长安已立于檐下,肩头还带着夜露湿气。他目光沉静,似早已察觉风雨将至。

    “你都知道了?”晚余问。

    “昨夜三更,我巡山归来,发现东谷哨岗被人迷晕,留下半截黑布条,上有西域香料气味。”他缓缓走进屋内,“这不是普通的伏击,是冲着你来的。他们要逼你现身,甚至……想让你成为他们的旗帜。”

    晚余闭目良久,终将信递给他。“清盏说,敌人打着我的旗号行事。”

    沈长安看完,脸色骤寒。“这是栽赃。一旦坐实,朝廷必派大军围剿梅岭,百姓也将陷入混乱。而幕后之人,便可借‘平乱’之名掌权。”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忧虑。

    “不能再等了。”晚余决然道,“我要写一封信,直送京城。”

    “给谁?佑安?”沈长安皱眉。

    “不。”她摇头,“是给祁让的旧部??左骁卫大将军裴烈。”

    沈长安瞳孔微缩。“那人早已被贬为庶民,流放岭南十余年,如今是否尚在人世都难说。”

    “但他若活着,便一定记得真相。”晚余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当年祁让驾崩前夜,曾秘密召见三人:我、你,还有裴烈。他亲手写下遗诏副本,交由裴烈保管,并言明??若有朝一日有人假托‘圣母临凡’之名作乱,唯有此人可凭虎符调动边军应急。”

    沈长安怔住。“你是说……祁让早料到今日?”

    “帝王多疑,岂会不留后手?”她笔走龙蛇,字字如刀刻石,“更何况,他虽执迷于我,却也深知权力最易扭曲人心。他怕的不是我复出,而是有人借我的名字掀起腥风血雨。”

    信成之后,她封入油纸袋,命最擅轻功的弟子连夜出发,绕道湘西苗疆小径南下,务必避开官道耳目。

    “接下来呢?”沈长安问。

    “召集所有核心弟子,包括阿芜。”她说,“这一战,不只是武力之争,更是人心之战。若不能让天下看清真相,即便剿灭叛党,也会有新的‘圣母’被造出来。”

    当日下午,书院钟声连响九下,乃是最高级别的集会信号。八十一学子齐聚讲堂,人人神色肃然。徐清盏虽未痊愈,仍由人搀扶到场,坐在前排。

    晚余立于高台之上,身披素色长袍,发髻简单绾起,无珠玉装饰,唯有那支银簪斜插鬓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你们可知,为何我执意退隐?”她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

    无人答话。

    “因为我见过太多人,因信仰而疯狂。”她缓缓道,“他们起初敬仰一个人,后来崇拜一个符号,最后跪拜一尊泥像。而当这泥像倒塌时,他们不是醒悟,而是愤怒??怒这个世界不如他们幻想中完美。”

    台下众人屏息。

    “现在,有人打着我的旗号杀人放火,说我是‘应劫圣母’,要推翻旧制,建立新朝。”她冷笑一声,“可笑的是,他们从未问过我一句:我愿不愿?我同意吗?”

    她取出那封绝笔信,高高举起。“这是前任皇帝写给我的遗书。他爱我,却用权力囚禁我;他想护我,却让我成了宫墙内的幽魂。他的爱是枷锁,而这些人的‘尊崇’,同样是牢笼!”

    徐清盏忽然站起,声音虚弱却坚定:“师父!我们愿随您澄清是非,哪怕赴死!”

    “我不是要你们去死。”晚余环视众人,“我要你们去活??活得清醒,活得独立,活得不被任何口号裹挟!”

    她宣布成立“明心盟”,由徐清盏任总执,阿芜主管文书传播,沈长安统率武学堂精锐负责护卫与侦查。任务有三:一是搜集“兴林复胤”组织的情报;二是通过各地学子网络发布《辨伪录》,揭露邪教谎言;三是联络边境将领,防止其误信谣言出兵梅岭。

    三日后,第一份《辨伪录》问世。

    全文以白话写就,通俗易懂,列举十大疑点:

    一、所谓“紫微星坠梅岭”,实为当年陨石夜袭,多地均有目击,非独此地;

    二、“观星婆婆”十年前尚在江南乞讨,何来京城郊外见星之说?

    三、泥像面容七分似晚余,然眼角皱纹方向相反,显系凭空捏造;

    四、敌军所用战术乃前朝禁军训练手册内容,绝非民间草莽所能掌握;

    五、多次袭击地点均靠近驿站与粮道,疑似有意制造恐慌,逼朝廷调兵……

    每一条皆附证据来源,甚至引用官府档案编号,令人无法辩驳。

    短短半月,《辨伪录》抄本传遍十七州县,连市井茶肆都有孩童传唱其中段子。更有地方官员悄然下令查封“圣母祠”,驱散盲信民众。

    然而,风暴并未止息。

    某夜,暴雨倾盆,书院突然接到密报:裴烈已收到信,但他在启程返京途中遭刺杀,生死不明。唯一幸存的随从带回一枚染血虎符,以及一句话:

    “幕后主使……姓李。”

    晚余握着虎符,指节发白。

    “李崇文已死,难道是他族中余孽?”沈长安沉声问。

    “不止。”晚余摇头,“李家背后,还有更深的影子。裴烈知道太多,所以必须死。但他们没想到,他会把虎符交给亲信提前送出。”

    她当即决定启用虎符最后一道权限:召唤西北三万边军中最忠诚的老卒??“玄甲营”。

    这支军队曾由祁让亲自组建,专司皇室机密任务,对外早已裁撤番号,实则隐匿于玉门关外荒漠之中,十年未曾露面。唯有持有完整虎符与密令者,方可唤醒。

    “我去。”沈长安说。

    “不行。”晚余拦住他,“你是武学堂支柱,若你离开,梅岭防卫即刻空虚。而且……”她凝视着他,“你是沈氏遗孤,当年李崇文灭门案,你还活着的消息从未公开。若你现身西北,等于告诉敌人??我们已经反击。”

    “那你说谁去?”

    “我。”

    满室哗然。

    “你疯了!”徐清盏猛地站起,“你是全书院的精神象征,你一走,人心必乱!”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走。”晚余平静道,“一直以来,你们把我当作不可替代的存在。可真正的信念,不该依附于某个人。如果我走了,书院就垮了,那它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她转向众人:“明日清晨,我会留下一封公开信,说明我去访友暂离。一切事务由徐清盏、阿芜、沈长安三人共议决断。若有紧急军情,按《山居札记?治世篇》第三章‘非常之时,集思广断’处理。”

    那一夜,她独自登上山顶,点燃一盏灯笼。

    风吹灯摇,火光如豆。

    她想起祁让临终前握住她的手,说:“朕悔矣。”

    悔什么?悔不该囚她于宫中?悔不该以爱之名行控制之实?还是悔未能真正理解她想要的自由?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虎符,喃喃道:“你留下的东西,终究是为了守护,而非统治。希望这一次,我能替你完成未竟之事。”

    黎明破晓,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然驶出梅岭西门,只带两名贴身护卫,消失在茫茫雾霭之中。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

    佑安帝正在批阅奏章,忽闻内侍急报:“陛下!北境急奏??有自称‘玄甲营’的军队自玉门关疾进,已连克三城,宣称奉‘南山先生’之令肃清奸佞,救民于水火!”

    佑安掷笔而起。

    “终于……开始了。”他望着殿外飘落的梅花,嘴角竟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提笔写下一道圣旨:

    >“朕体察天心,洞察人事。

    >林氏晚余,虽退隐山林,然德泽广被,仁声远播。

    >今有宵小作乱,冒其名号,扰我社稷,实乃天下之耻。

    >特颁诏天下:凡妄称‘圣母’、私设神坛、蛊惑民心者,一律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同时昭告四方:南山先生仅为布衣贤者,非神非仙,不得祭祀供奉,违者同罪。

    >惟真知灼见可安天下,惟实干兴邦能救苍生。

    >此诏永为定制,后世子孙不得更改。”

    诏书加盖玉玺,八百里加急送往全国。

    而在千里之外的戈壁边缘,晚余掀开车帘,望见远方沙丘之上,一面黑色大旗迎风猎猎展开,旗上绣着一只展翅玄鸟,正是失传多年的“玄甲营”徽记。

    带队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末将霍九渊,率玄甲营三万将士,听候南山先生差遣!”

    晚余缓缓下车,雨水顺着斗笠滑落,滴在黄沙之上,瞬间蒸发。

    她上前扶起那人,声音坚定如铁:

    “我不是来当你们的主人,而是来告诉你们??该为谁而战。”

    “为民。”霍九渊答。

    “为理。”她接道。

    “为不再让任何人,被虚假的信仰拖入深渊。”

    风沙渐起,旌旗翻涌,仿佛历史在此刻回响。

    而在梅岭,那块黑漆木板上的字迹已被雨水冲刷模糊,但孩子们仍在下面新刻了一行小字:

    **“师父不在,但我们记得她说的话。”**

    春雷隐隐,万物待苏。

    这场关于真理与信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