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小说 > 出宫前夜,疯批帝王后悔了 > 第470章 烦死人了

第470章 烦死人了

    祁让的反应实在出乎皇后的意料。

    皇后被他唬住,急切的情绪慢慢回落,突然就不那么确定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祁望,想问问祁望到底有没有被祁让喂下毒药。

    可她先前当着景元帝和几位大臣的面言辞凿凿,这会子再去问祁望,岂不等于告诉所有人,她根本没有经过调查,就迫不及待来告状了。

    她身为皇后,统管六宫,却轻信一个孩子的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如何做六宫表率?

    这样想来,她先前确实是急躁了些。

    她一听说祁望接连两天都......

    夜风穿帐而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晚余盘膝坐于毡毯之上,手中握着一枚铜制星盘,指尖轻轻摩挲着刻度边缘。这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曾伴他在边关观天象、定军机。如今,它也成了她在这乱世中辨明方向的凭依。

    忽然,帐外传来脚步声,轻却坚定。霍九渊掀帘而入,铠甲未卸,眉宇间透着凝重。

    “先生。”他低声道,“钦差已过玉门关,传旨三军:‘玄甲营为国之忠魂,南山先生乃朕信重之人,凡助逆者,皆以谋反论处。’”

    晚余缓缓收起星盘,抬眼看他:“圣旨之外,可有密语?”

    霍九渊点头:“钦差临行前,佑安帝亲授一匣,内藏半枚虎符与一道手谕??‘若见南山,以此相验,勿疑。’”

    他从怀中取出那半枚青铜虎符,递上前去。晚余接过,与自己手中的另一半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纹路对接无误,中央“玄甲”二字在火光下泛出幽冷光泽。

    她久久凝视着这枚完整的虎符,仿佛看见祁让临终时枯瘦的手将它交予自己,耳边回响着他最后一句话:“天下不安,因无人敢说真话。你若活着出去,替我说一次。”

    “陛下……”她轻声呢喃,“你终于肯信我了。”

    但这份信任来得太迟,也太险。

    霍九渊沉声道:“李承业昨夜试图自尽,被守卫及时发现。经查验,其舌底藏毒,手法极为老练,绝非寻常官吏所能掌握。更蹊跷的是,他被捕前曾向心腹下令焚烧一批文书,其中残片上有‘紫宸旧约’四字。”

    晚余眸光一凛:“紫宸殿是先帝理政之所,怎会与此等逆党牵连?除非……他们真的曾在宫中结盟。”

    “属下怀疑,”霍九渊压低声音,“当年先帝驾崩前后,宫中必有隐秘交易。李全安若未死,极可能借尸解术脱身,潜伏十年,只为今日掀起滔天巨浪。”

    晚余闭目片刻,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在御前躬身侍奉的老太监??李全安。记忆里他沉默寡言,却每每能在祁让暴怒时劝其息怒,甚至影响诏令起草。他曾是东宫旧人,随祁让登基二十余载,权势虽不及内阁,却掌控内廷喉舌。

    “一个太监,如何能号令四方?”她睁开眼,“除非他背后站着更高之人。”

    “或本就是棋手。”霍九渊冷笑,“宦官无后,无所惧怕;深居宫禁,耳目遍布。若他早与李崇文暗通款曲,借‘迎娶南山’一事挑动君臣对立,再借先帝之手诛灭李氏满门,而后假死脱身,岂非最完美的复仇?”

    晚余指尖微颤。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伪造的檄文总带着几分悲情色彩,控诉她“背弃百姓”“贪恋富贵”,仿佛刻意塑造一个堕落的圣母形象??不是为了捧她上神坛,而是为了让她跌得更惨。

    他们是想用信仰摧毁信仰。

    “他们要的不是权力。”她缓缓道,“是要世人彻底不信任何东西。当所有人都不再相信真相,谎言便成了唯一的法则。”

    霍九渊默然良久,终是抱拳:“末将已命五百精锐埋伏于白石岭两侧,只待先生一声令下,便可直取敌巢。但……若您执意公开现身,风险仍不可估量。”

    “我知道。”晚余站起身,披上外袍,“所以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动手。”

    次日拂晓,一支打着“兴林复胤”旗号的车队驶向白石岭隘口。车上堆满粮草布匹,押运者皆着叛军服饰。然而无人察觉,队伍最前方那辆封闭马车中,并非首领徐清盏残部,而是换上了玄甲营死士伪装的“使者”。

    与此同时,晚余已悄然绕道北坡,在三百名精兵护卫下逼近敌军主营。

    正午时分,伪“圣母军”首领赵元礼亲自出迎,满脸堆笑:“贵使远来辛苦!我等久候南山先生大驾,愿共举义旗,匡扶正统!”

    话音未落,忽听山巅鼓声震天!

    一面黑底赤纹的玄甲大旗自云雾中升起,猎猎作响。紧接着,千余名铁甲将士列阵而出,刀锋映日,杀气冲霄。

    赵元礼脸色骤变,还未反应过来,四周山谷已有伏兵杀出,箭如雨下,瞬间封锁退路。

    “尔等冒充朝廷命官,私铸印信,蛊惑民心,罪不容诛。”霍九渊策马上前,声如洪钟,“今奉南山先生令,剿除奸佞,还我清明!”

    混乱之中,一名亲信扑到赵元礼耳边急呼:“不好!我们抓的那个女人……逃了!”

    “什么女人?”赵元礼怒吼。

    “就是那个自称知道南山秘密的疯婆子!她说她亲眼见过先生被囚金殿三年,还写了本日记……现在她跑了,去了梅岭!”

    赵元礼瞳孔猛缩,猛地抽出佩剑斩断身边亲兵脖颈:“谁让她开口的?!我不是说过,凡是提过那本书的人,全都该死吗!”

    可已经晚了。

    就在这一瞬,主帐突然起火。烈焰腾空而起,浓烟滚滚。一道纤细身影自火中走出,素衣如雪,面容清冷。

    正是晚余。

    她手中捧着一本焦边残册,封面依稀可见四个字:《金殿录》。

    人群哗然。

    “那是……南山先生!”有人惊叫。

    “她怎么会有这本书?!”

    晚余立于高台,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赵元礼身上。

    “你说我在金殿享尽荣华,说我自愿为妃,说我背叛苍生?”她声音不高,却穿透喧嚣,“那你可知,这三年里,我每日吃的饭里都掺了软筋散?可知我每写一篇奏章,都要被宦官批红三次才能呈上御前?可知我求放归乡里十七次,祁让每次都笑着答应,然后锁住宫门?”

    她翻开《金殿录》,朗声念道:

    >“永和十二年冬,十一月初七。

    >今日又闻江南饥荒,我奏请开仓赈灾,陛下允准。三日后诏书下达,却是调兵镇压流民。我跪谏三日,不得见。

    >夜半,李全安来,说:‘娘娘何必执拗?百姓饿死,不过少几张嘴吃饭;您若惹恼圣心,可是要丢性命的。’

    >我问:你是为陛下说话,还是为你叔父李太傅说话?

    >他笑而不答,只留下一句话:‘有些账,将来自然有人算。’”

    全场寂静。

    晚余合上书页,冷冷看向赵元礼:“这本日记,是我当年贴身女官所记,后被李全安截获。你们以为它是污蔑我的利器,殊不知,它恰恰证明了我的清白。”

    她将书高举过顶:“此书副本已送往梅岭书院,由阿芜整理刊行。不出十日,天下皆知:我不是宠妃,不是圣母,更不是神。我是被囚禁的思想,是被扭曲的声音,是这个时代不愿听见的良心。”

    赵元礼双膝发软,瘫倒在地。

    “杀了她!”他嘶吼,“快杀了她!不能让她把一切都毁了!”

    可无人动手。

    玄甲营早已控制全场,而原本追随他的士兵们,此刻望着那本燃烧边缘的《金殿录》,眼中竟浮现出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羞愧,更有隐隐的觉醒。

    一名年轻士卒颤抖着摘下头盔,跪下叩首:“先生……我们被骗了。”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半柱香时间,数百人齐刷刷跪倒,口中低语:“请先生教我们。”

    晚余没有立刻回应。她转身望向远方雁门方向,那里乌云翻涌,似有雷霆酝酿。

    她知道,真正的决战不在战场,而在人心。

    当晚,她在白石岭设坛讲学,就地取材,以沙为纸,以木为笔,讲述何为真相,何为自由意志。

    “你们曾问我,为何不称帝?”她站在篝火旁,声音沉稳,“因为我深知,一旦一个人被神化,思想就会死去。你们拜的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符号,一个可以被任何人利用的空壳。”

    “真正的治理,不该依赖某个‘救世主’,而应建立制度,让普通人也能发声,也能参与,也能监督权力。”

    “所以我不做皇帝,也不做圣母。我要做的,是点燃一把火??烧掉谎言的庙宇,照亮蒙昧的道路。”

    台下,无数双眼睛闪烁着泪光与光芒。

    霍九渊立于人群之后,默默注视着这位女子。他曾以为自己追随的是一个传奇将领的遗志,如今才明白,他守护的,是一场即将席卷天下的思想风暴。

    三日后,消息传至京城。

    佑安帝坐在御书房中,手中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辨伪录?增补本》,封面上赫然是晚余亲笔题写的序言:

    >“吾非神,亦不欲为人主。

    >吾之所求,惟真而已。

    >若天下尚有一人因虚妄而死,吾心难安。”

    他看完最后一行字,缓缓放下书卷,抬头望向窗外。

    春寒料峭,宫墙深处梅花初绽。

    “李德全。”他忽然开口。

    内侍总管应声而入,低头垂手:“奴才在。”

    “工部誊录房那十七份抄录档案,查清楚了吗?”

    “回陛下,均已核实。接收者确为司礼监,签收印章……正是奴才的私印。”

    佑安帝笑了,笑意冰冷:“你承认得倒是痛快。”

    “奴才不敢欺君。”李德全缓缓抬头,脸上竟无惧色,“奴才只是好奇,陛下何时起了疑心?”

    “从你主动提议销毁南山旧档开始。”佑安帝站起身,踱步至案前,“你说那些奏章内容敏感,恐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可你不知道,真正敏感的不是文字,而是思想。你越是想掩盖,越暴露了你在怕什么。”

    他冷冷盯着对方:“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抹去她的痕迹,就能让那段历史消失?可你忘了,有些人哪怕沉默,也会回响。”

    李德全忽然跪下,重重磕头:“陛下明鉴!奴才所作所为,皆为报家仇!先叔李太傅忠心耿耿,却被贬黜赐死;家父兄弟七人,六人斩首,一人流放绝域!奴才苟活至今,只为等一个机会??让祁氏江山崩塌,让南山成为乱世之源!”

    “所以你就伪造檄文,煽动叛乱,制造神迹?”佑安帝冷笑,“你以为你能操控人心?可你错了。晚余早就看穿了一切。她不是靠武力取胜,而是用真相瓦解你的谎言。”

    “真相?”李德全仰天大笑,“陛下,您真觉得真相重要吗?在这紫宸殿里,哪一句诏书不是谎言堆出来的?哪一道圣旨不是权衡利弊的结果?您今天能坐在这里,不也是因为祁让没儿子,不得不传位于您这个远支宗室?”

    殿内死寂。

    良久,佑安帝轻声道:“你说得对。朝廷的确充满谎言。所以我才更要护住那个愿意说真话的人。”

    他挥手:“拖下去,打入天牢,待南山归来后再行处置。另外,即日起废除司礼监干政之权,所有诏令须经内阁复核方可颁行。”

    李德全被强行架走,一路狂笑不止:“她回来?她回不来了!西域那边已经动手了!你以为玄甲营真的那么忠诚?霍九渊的儿子还在吐蕃做人质!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南山先生……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声音渐远,殿中只剩烛火噼啪。

    佑安帝闭上眼,低声自语:“晚余,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千里之外,戈壁深处。

    晚余正率队穿越一片荒原。天空阴沉,沙尘渐起。

    忽然,前方斥候飞马来报:“先生!前方三十里发现敌踪!人数约两千,装备精良,打着吐蕃左贤王旗号!且……且其中有我军叛徒带队!”

    霍九渊神色骤变:“不可能!玄甲营将士皆经百战筛选,岂会轻易投敌?”

    “带队那人……”斥候声音发抖,“是您的公子,霍昭。”

    晚余猛地勒马,回头望向霍九渊。

    老将军身躯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昭儿……怎么会……他明明在三年前就病逝于军中……”

    “那是假消息。”一道冷酷的声音从风沙中传来。

    一骑黑马破尘而出,马上男子面覆青铜面具,声音沙哑:“父亲,您以为我会为了区区一场败仗就死去?不,我活下来了,只为看清这个国家有多虚伪!南山先生?呵呵,她不过是另一个统治工具!什么真相?什么自由?到最后,还不是要靠刀剑说话?”

    霍九渊颤声:“昭儿……真是你?”

    “别叫我儿子!”那人怒吼,“你给我的只有命令和责任!从不曾问过我想做什么!而现在,我选择站在强者一边??吐蕃许我万户侯,许我带兵反攻中原!”

    晚余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异常清明。

    她策马上前,声音平静:“霍昭,你说得没错,这个世界确实常常用暴力决定胜负。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吐蕃愿意收留你?因为你恨,因为他们需要一颗仇恨的心去撕裂大周的边防。”

    “闭嘴!”霍昭拔剑指向她,“你根本不了解痛苦!你被万人敬仰,被帝王宠爱,你懂什么叫抛弃?什么叫绝望?”

    “我懂。”晚余轻声道,“我懂被至亲误解的痛,懂理想破碎的苦,更懂看着无辜者为自己流血的悔。正因如此,我才不愿让更多人重蹈覆辙。”

    她举起手中虎符:“若你执意开战,我不会阻止。但请你记住,当你挥剑砍向同胞时,你已不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

    风沙呼啸,遮天蔽日。

    霍昭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而在远方天际,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仿佛预示着风暴将至。

    晚余仰首望去,唇角微扬。

    “来吧。”她低声说,“让我们看看,究竟是谎言传得更快,还是真相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