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霁风听着对方的话有些想笑。
陈年旧事被翻出来做批判有什么意义,参与过的,经手的人又何止一个两个,他不过是他们的共同利益载体而已。
当然,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自从梁国安死后,整个梁家都陷入了低迷时期,他不是不懂,只是觉得这是必然,他没有必要跟资格要求大伯的儿子要撑起这个家族,更不想让自己继续做别人的白手套,他只想跟自己老婆孩子在一起好好生活。
心里的愤怒让他难以抑制地想要发泄,他甚至有把握自己动手可以轻松挣脱这点束缚,他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但他记得这里是法庭,他答应过婉晴的,不可以再随意,于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回道:
“是的,因为我让人沉海了,他们嫩找不到,所以我没有承认。”
“那么事后你怎么处理了那批货物?”
“之后周乾取回来交给了接头人。”
“那么也就是说,你指使了周乾去将那价值八千万价值的货物完成了交易?”控方律师又开始咄咄逼人。
“法官大人,我反对!”
陈民生再次站起来,态度十分坚定,语气急促:“控方律师这是在诱导我方证词。”
法官沉思几秒,“反对有效!”
控方律师收到信号点点头,为自己的过激言语致歉后继续问:
“那么,梁先生,我换一个问题,你当初做这个运输交易的时候是自愿的吗?”
梁霁风点点头,“是。”
控方律师转身从自己座位上抽出一张照片来,走到梁霁风面前,问道:
“梁先生,请问你认识这张照片上的人吗?”
陈民生站起来刚要开口反对,控方律师接着又说:
“这张照片上的人在我们的呈递的罪状里面就有的,你们不妨翻翻手边的资料。”
梁霁风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照片,淡淡道:“我认识。”
控方律师举着照片在其他人面前转了一圈,随后道:
“这照片上的男人外号叫小黑,真名叫胡永辉,是一名线人,他死于***年***月***日,尸体是在湄公河下游被当地渔民发现的。”
接着又转身对着梁霁风问:“请问当时这个胡永辉跟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一个负责运货的小弟。”
“那么可以理解为你是他的上司,你们是在同一个社团属于上下级关系?”控方律师唇角轻扯。
陈民生再次出声:“法官大人,我反对,控方律师问的问题与本案无关。”
然而,法官眼神严厉,肯定地驳回了他的诉求:“这个问题是有关的,辩方律师反对无效。”
梁霁风木然地垂下眼帘,根本没有看让任何人,在控方律师再次问出问题的时候,他很肯定地回道:“是的。”
“就是关于那八千万的交易,是这个胡永辉提供消息给警方的,同样的,在***年***月***日,在凌霄阁会所里面,警方同样接到他的线报,随后前往现场准备一举拿下你们的老窝,那一次你也在现场是吗?”对接着又问。
“是的,我在。”梁霁风像个总是走肉,只是机械地回道。
“不过那一次警方的突击搜查行动失败,一无所获,预估五千万发货物被其他东西替代,那是因为胡永辉的身份已经被你们团队的人揭穿,你们故意为之的,对不对?”
梁霁风点头:“是的。”
陈民生闻言,整个人后背全是冷汗,接着便坐下来,无论他怎么样用眼神在暗示梁霁风,他依旧不听他的指挥,在我行我素,是下定决心要接受这个罪名,直接木然地接受对方咄咄逼人的质问。
控方律师受到肯定般越说越兴奋,声音又不由提高了些:“按照你们内部的所谓规定,发现有卧底眼线的时候怎么做?”
梁霁风戴着手铐的双手搁在桌面,被他紧紧攥着指节,关节处已经微微泛白。
他倏地抬头,与对方的眼睛对视,直接面对他居高临下的俯视,道:“我们的规定是出卖内部消息跟兄弟的人不得好死。”
控方律师唇角浮起胜利的笑意,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继续坚定地追问最后一句:“那么,是你杀了胡永辉对吗?”
梁霁风转头看向旁听席上的婉晴,她双眉紧紧拧着,面色惨白如纸。
脑子里是一个小时之前,一身制服的唐鑫龙坐在自己面前,神态潇洒自如,一副运筹帷幄掌握大局的模样,语气十分笃定:
“梁霁风,你的女人果然是不一样了,现在的手腕可是比我们还厉害,居然让她先一步找到了戴军武跟账本。”
唐鑫龙边说边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角,又将烟盒递到梁霁风面前:“要不要来一根,是你喜欢的黄鹤楼。”
梁霁风冷哼一声,随手弹开烟盒,将东西抛出一道弧线,“你想要说什么就直接点,不要拐弯抹角。”
唐鑫龙慢条斯理地点燃烟,盯着他轻笑:“梁总你是个有魄力跟能力的人,定力也是出奇地惊人,居然这么快就将烟戒掉了。”
接着又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医院里,你女人为了救你开枪打死了一个人,那人也是我们的线人,虽然周围都是你的人,可你还是漏掉了角落里的摄像头,它将一切都记录下来了。”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梁霁风心里涌起无尽的愤怒,他可以坐牢,也可以担上罪名,一切都罪孽都可以承受。
可是婉晴不行,他不能让她经历这种事情。
唐鑫龙手指捏着烟,轻轻弹了弹烟灰,“你可以揽下罪名,可是却没办法改变事实。”
梁霁风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击垮,他只知道不可以被对方占据先机,他不能让婉晴进来监狱。
隐忍的怒火终究还是喷发,他重重拍打着桌面,冲着唐鑫龙吼道:“唐鑫龙,你他妈到底想要做什么?”
唐鑫龙不紧不慢地吸一口烟,指了指一旁正在运行的摄像机,淡笑道:“我只是执行任务,将坏人绳之以法而已,我能做什么呢?”
“唐鑫龙,可真是个卑鄙无耻的烂小人,亏我当初还那么信任你,婉晴说的没错,你才是害死余菲菲的罪魁祸首,现在竟然还冠冕堂皇地质问我,你好意思吗?”
梁霁风收起原先的怒气,声音平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