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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恶战,以一敌二

    高手交战往往都是瞬息万变,达摩巴这手袈裟伏魔功也是厉害,明显是受过达摩巴指导的,袈裟之中暗藏玄机,阴阳呼唤倒是有千变万化之能。

    陈解这时手中运转着擒龙十八掌,眼睛看着达摩巴,寻找他的破绽,只见达...

    春意如细雨,悄然渗入每一寸干涸的土壤。京郊山坡上的野花次第绽放,风过处,花瓣纷飞似语,仿佛大地也在低诉那些曾被掩埋的名字。阿阮靠在沈知悔肩头,听着孩童远去的歌声,忽然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世界太安静了?”

    沈知悔一怔,侧目看她:“吵闹了一年,百姓终于能说话了,反倒嫌安静?”

    她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枚碎玉铃。“不是人间静,是地底静了。”她望向南疆方向,“忘川改道,怨魂归位,可那条脉……它不该这么快就沉寂。就像一口深井突然没了回音,连倒影都看不见。”

    沈知悔神色微凝。他懂她的意思??真正的终结,从来不会如此温柔。

    果然,七日后,边陲急报传来:西境三州百姓集体失语,千余人围坐于荒原,目光空茫,口中反复呢喃同一句话:“我不记得我叫什么。”更诡异的是,他们的眼泪皆呈淡金色,落地后凝成细小晶粒,形如沙漏残骸。

    阿阮接到消息时,正为一名老妇誊录《母丧纪》。笔尖一顿,墨滴坠纸,晕开如血。

    “逆忆术又来了。”她说,声音平静得近乎冷。

    当晚,五人再度聚首染坊阁楼。苏七娘带来一份残卷??是从梦察司废墟最底层挖出的《禁典?溯魇篇》,记载着一种名为“忆蚀”的邪法:以万人自愿遗忘为祭,炼化“虚无之核”,可重塑天地认知,令一切过往如未曾存在。

    “这不是植入虚假记忆。”陆昭脸色发白,“这是……从根上抹掉‘记忆’这个概念本身。”

    老舟人颤抖着指向地图:“源头不在西境,而在南疆瘴泽深处。那里本是忘川终点,如今……成了新脉的起点。”

    阿阮闭眼,铭血图残片贴于心口,幽蓝微光随呼吸起伏。她看见一幅画面:一座倒悬的宫殿,矗立于地下深渊,殿中端坐一人,背影熟悉至极??竟是陈砚。

    “他还活着。”她睁眼,嗓音沙哑。

    “不可能!”陆昭惊跳而起,“师父当日亲笔写下遗书,服毒自尽于史鉴院!我亲手收殓他的尸身!”

    “那你见到的是尸体吗?”阿阮盯着他,“还是……一段被精心伪造的记忆?”

    屋内死寂。火烛噼啪炸响,映得众人面庞忽明忽暗。

    沈知悔缓缓起身:“若真是陈砚……他为何要毁掉记忆?他曾说‘我要写’,要重修《实录》。”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阿阮低声,“真相不是写出来的,是活出来的。可当一个人记起太多,痛到无法承受时,他会想:若这一切从未发生,该多好。”

    她站起身,走向窗边。月光依旧清冷,但今夜的光里,似乎多了些游移的黑斑,像是有东西在光中腐烂。

    “陈砚不是堕落了。”她说,“他是绝望了。他以为,唯有彻底抹除记忆,才能让人解脱痛苦。可他忘了,没有记忆的人,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了。”

    三日后,队伍再赴南疆。

    这一次,他们走的是水路。老舟人引航,乘一艘乌篷铁骨船,沿改道后的金光河逆流而上。河水温润,却带着奇异的粘稠感,夜晚泛起微芒,仿佛整条河都在呼吸。

    途中,他们路过一座废弃的忆灯亭。亭中铜灯已灭,碑文被人用利器刮去大半,仅余一行歪斜小字:“**宁做无知犬,不为记痛人。**”

    苏七娘驻足良久,最终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灯芯。

    “我母亲临终前说过一句话。”她望着跳跃的火焰,“她说:‘孩子,记住比活着更难,但唯有记住,才算真正活过。’”

    船行半月,终至瘴泽。

    此处天地混沌,浓雾如絮,百步之外不见五指。空中飘浮着无数透明丝线,每根丝线上挂着一颗晶莹泪珠,内里封存着一张张扭曲的脸??全是那些失语者被抽离的记忆。

    “这是‘忆茧’。”老舟人whispered,“传说上古有蜘蛛精,以人心为巢,织梦为网。如今看来……不过是人的执念化作了牢笼。”

    阿阮取出忆心铃,轻摇。

    铃声清越,穿透迷雾。刹那间,万茧震颤,泪珠破裂,无数细碎声音汇成洪流:

    >“我记得我娘死在饥荒那年……”

    >“我记得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我记得他说‘明天会更好’,可明天再也没有来……”

    声音如刀,割裂寂静,也割裂人心。

    沈知悔捂住耳朵,额头青筋暴起:“这些不是回忆……是诅咒!它们想把我们也拖进去!”

    “不。”阿阮将铭血图残片按在胸口,“它们是在求救。”

    她闭目,以心神接引。万千破碎记忆涌入识海,她不再抵抗,而是逐一回应:

    “我听见你了。”

    “我记住你了。”

    “你的名字,不会消失。”

    随着她的低语,那些断裂的声音渐渐平复,化作点点荧光,汇入她手中的残片。蓝光愈盛,竟在雾中照出一条隐约小径。

    循径而行,终见深渊。

    深渊之下,便是那座倒悬宫殿。它由无数记忆碎片堆砌而成,外墙镶嵌着千万双眼睛,皆闭合着,唯有一扇门敞开着,门楣刻字:“**无忆殿**”。

    守门者是陆昭。

    或者说,是一个与陆昭一模一样的人。

    “师父说得对。”假陆昭微笑,“记忆是病,遗忘才是药。你带回来的不是灵魂,是瘟疫。”

    阿阮静静看着他:“你不是陆昭。你是他内心最深的恐惧??怕自己记错了、说错了、救不了任何人。”

    话音落下,那身影猛然扭曲,尖叫着化作黑烟消散。

    四人踏入大殿。

    殿中无灯自明,地面铺满白色细沙,上面不断浮现又抹去文字,如同天地自行书写又自我否定。中央高台之上,陈砚盘膝而坐,双眼紧闭,头顶悬浮着一颗浑浊晶体,正缓缓吸收四周飘来的金色泪滴。

    “虚无之核……”苏七娘颤声,“他在用千万人的遗忘,喂养这东西。”

    阿阮上前一步:“陈砚先生。”

    老人睁眼,目光苍老如枯井。“阿阮。”他声音虚弱,“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因为你比我勇敢,也比我天真。”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

    “因为我写完了《实录》。”他苦笑,“三百卷,七百万字,记录百年冤狱、十朝暴政、亿万无声之痛。可当我合上最后一册,我发现……没人看得下去。百姓读几页就崩溃,官员看一眼就焚书,连我自己,都不敢再翻第二遍。”

    他抬手指向虚空:“记忆不是光,是火。烧得太旺,只会把所有人烤成灰。我想熄灭它,给世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那是逃避。”阿阮轻声道,“真正的勇气,不是忘记痛苦,是在记住一切之后,依然选择活下去。”

    陈砚摇头:“你说得轻松。你可知道,每一个被唤醒的灵魂,都在受苦?那个说书人,现在每天夜里都会听见被害者在他耳边哭喊;那个播忆使,梦见自己亲手杀死了亲生父母……我们解放了记忆,也释放了地狱。”

    “那就一起承担。”沈知悔突然开口,“你说实录没人能看完,那我们就一字一字讲给他们听;你说百姓受不了真相,那我们就陪着他们哭、陪着他们痛,直到他们能站起来为止。”

    “你以为我不想吗?”陈砚猛地站起,眼中竟有泪光,“可我已经老了!我的手写不动了,我的心撑不住了!我只想……让这一切结束!”

    阿阮走上前,握住他的手。那一瞬,铭血图残片骤然共鸣,蓝光笼罩二人。

    她将这些年所见所闻,尽数传入他脑海:

    ??小女孩在忆灯亭下背诵祖母口述的《逃荒记》;

    ??老兵抱着阵亡战友的遗物,在广场上朗读《战殁名录》;

    ??盲童用指尖触摸石碑,笑着说:“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记得。”

    最后,她放上自己进入归忆门时的画面??万千灵魂在星河中低语:“**有人愿意记得我。**”

    陈砚浑身剧震,老泪纵横。

    “原来……还可以这样。”他哽咽,“原来记住,也能成为救赎。”

    他抬头看向虚无之核:“可它已经成型,一旦引爆,方圆千里将陷入永恒遗忘。”

    阿阮松开手,退后一步:“那就让它炸。”

    众人震惊。

    她却笑了:“让它炸,然后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不是靠一块残片、一道门、一个人的力量。而是靠千千万万人,主动选择记住。”

    沈知悔懂了。他拔刀,割破掌心,鲜血滴落沙地:“我愿记。”

    苏七娘折断发簪,划颈取血:“我愿记。”

    陆昭跪地叩首:“师父,弟子愿承您未竟之志,一字一句,传于天下。”

    老舟人摘下牙上金钉,咬破舌尖:“我愿记。”

    四道血痕汇入地面,与阿阮的心头血共鸣。铭血图残片腾空而起,迎向虚无之核。

    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一声悠长叹息,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流泪。

    虚无之核缓缓裂开,从中流出的不是毁灭之力,而是一泓清澈泉水。泉水落地成溪,蜿蜒流向殿外,流入大地,最终汇入那条金色的忘川改道之河。

    翌日清晨,阳光刺破瘴雾。

    人们发现,所有失语者恢复了语言能力,但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不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另一个人的名字??某个早已被历史吞没的陌生人。

    京城,史鉴院前,一位老农自发摆出摊子,挂起布幡,上书:“**我说我家事,请你听一听。**”旁边孩童蹲在地上,用炭笔抄录,一笔一画,极其认真。

    数日后,全国兴起“换忆潮”??邻里之间互相讲述家族往事,学生替老人撰写回忆录,甚至连宫中太监也开始口述《紫宸杂记》。

    三年后,第一本由万民合著的《共忆集》问世,封面无名,内页第一页写道:

    >“我们不知道谁写了开头,也不在乎谁写下结尾。

    >我们只知道,这一刻,我们在彼此的记忆里,活过。”

    阿阮与沈知悔隐居京郊,种了一片桃林。每年春来,花开如云,她便坐在树下教村童唱《拾光谣》。孩子们稚嫩的声音随风飘远,惊起林间飞鸟。

    某日黄昏,沈知悔从市集归来,带回一枚旧铜铃,铃身斑驳,依稀可见七星纹路。

    “在哪买的?”阿阮接过,轻轻一摇。

    铃声喑哑,却不含恶意。

    “巷口老头儿卖的。”沈知悔笑道,“说是捡来的,从前有个说书人总摇这个,后来不知去向。”

    阿阮摩挲铃身,忽觉一丝暖意自指尖蔓延。

    她仰头望天,晚霞如燃。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连‘遗忘’这个词,也会被我们温柔地记住?”

    沈知悔握住她的手:“只要你还愿意讲故事,就不会。”

    夜色渐浓,桃林深处,一朵忆魇花悄然绽放,花瓣中的眼睛静静望着他们,然后,缓缓闭合。

    它终于,也学会了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