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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太羞耻了

    第一十八章那太羞耻了

    木轮滚过地面,发出辘辘声响。

    沈药抬头,看见谢渊坐在轮椅上,面容苍白俊美,由丘山推着,缓缓而来。

    她又惊又喜,谢渊居然又醒了?

    只是……他怎么会朝这边过来?

    沈药不免忐忑,也不知道刚才对话,谢渊听见了多少?

    思忖之余,轮椅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稳。

    “王爷来得正好!”

    周氏找回了说话的力气,指着沈药向谢渊控诉说道,“你瞧瞧,这便是沈家的好女儿!这才过门几天?见你昏迷不醒,就在背地里藏了个马奴,大半夜跑过来行苟且之事!”

    虽说没做错事,但沈药还是不安。

    下意识地看向谢渊,光线微弱,只瞧见他削瘦利落的下颌微微地紧了紧。

    “前些时日,她还跑来质问我,说遂川行刺王爷,可是遂川从小最敬重这个表兄,这事儿,王爷您是知道的!他怎么敢冒犯?是这沈氏,满口谎言,骗走了我的通行腰牌!如此心机深重……”周氏眯起了眼睛,掷地有声,“只怕今日都是她全盘算计!她是一心来争咱们靖王府家业的!”

    沈药惊了,居然还能这样贼喊捉贼!

    不过说起来,前几天薛遂川行刺谢渊这个说法,的确是她夸大其词。

    沈药心里没底,瞄了一眼谢渊。

    毕竟薛遂川是他的表弟,周氏更是他的舅母,他肯定会倾向于……

    谢渊修长分明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敲了敲,不轻不重地开口吩咐:“拖下去。”

    周氏骄傲地翘起了下巴,“听见没有?还不快把这个无耻荡.妇拖下去!”

    谢渊身后魁梧守卫动身上前,却并没有如她想象那样摁住沈药,反而是擒住了周氏的双臂。

    周氏愕然抬头望向谢渊:“这……这是何意?”

    谢渊神色平淡:“遂川是行刺了本王。”

    周氏一怔,瞳孔放大,“什么?!”

    谢渊又道:“今日王妃要来马厩,本王早已知晓。”

    周氏猛地一怔。

    他竟然知道?!

    丘山在后边补充:“王妃动身之前就告诉了我,要来马厩清点人员与马匹。若是王妃真是来跟人私会,何必将此事告知我?”

    周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咬咬牙,挣扎道:“可……可她的确是撇开了所有人,私底下与这马奴凑在一起……”

    沈药在这个时候叹了口气,无奈道:“原本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氏一听,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沈药去问那少年,“你不仅弄坏了薛公子的毛笔,还喂死了战马。欠了靖王府这么多银子,你打算如何赔偿?”

    少年讷讷,说不出话。

    沈药好脾气道:“若是告诉我你的幕后主使是谁,我便不再向你追讨银子。”

    少年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摇头,“奴……没有主使!”

    沈药却道:“你与太子殿下有三分相像,怎么可能没有幕后主使?你故意出现在王府,说不准便是要故意让太子殿下与王爷关系不睦,叫整个王府陷入深渊,万劫不复!指使你的那人,实在居心叵测。”

    周氏心下一阵慌乱。

    偏偏沈药又看向她,“舅母,你看,这就是我为何要将他带到没人的地方问话了,这种事情,毕竟太严肃太敏.感,若是传出去了,全王府上下都危险。”

    周氏白着脸,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干巴巴地挤出点讪笑。

    谢渊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嘴唇。

    沈药又看向少年,“你要是咬死了不说,那么我一个弱女子,能力实在有限。”

    她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我就只好把你卖去花楼,每天都让你接待二十个客人,估摸着半年,或者你努力点,每天接待三十个客人,几个月,就可以还清欠下的银子了。”

    少年震惊,“什么?!”

    沈药歪过脑袋,“不是你说的吗,很会伺候人,伺候二十个、三十个客人,对你来说,岂不是轻轻松松?”

    少年脸色惨白,“不……不行……”

    他现在年纪上来了,有时候伺候薛浣溪,一天多两回便有些力不从心。

    一天伺候二三十个客人?

    他会被榨干的!

    沈药捕捉到他的惶恐之色,扬起了眉毛,“所以,你愿意说出你的幕后主使了?”

    少年紧攥着袖子,眉头锁起,纠结良久。

    眼看着他就要开口,周氏慌张到了极点,突然惊叫一声:“啊!”

    整个人四仰八叉,倒了下去。

    “周舅母昏过去了!”

    少年如梦初醒,忙不迭闭上了嘴巴。

    沈药倒是不遗憾,反正他是谁派来的已经显而易见,不是周舅母,就是薛浣溪。

    丫鬟婆子们忙着搀扶周舅母。

    谢渊不紧不慢,再度开口:“过去本王繁忙,无力操持王府,因此一概事务,暂时托付给了舅母。如今本王已经娶妻,王府上各项差事,明日便起尽快交给王妃处置。”

    沈药心口微微一动。

    这是要让她来管家。

    周舅母的身子抽搐两下,昏得更加彻底。

    沈药正在看热闹,直到谢渊嗓音响起:“要不搬个椅子,慢慢看?”

    语气里带着点儿戏谑,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是很想看……”

    谢渊挑了下眉毛,没有拆穿。

    沈药又自告奋勇:“王爷,我们回去吧?”

    谢渊嗯了一声。

    丘山留下处置那少年,周舅母则被送回她的晚香堂。

    沈药上前,推动谢渊的轮椅。

    一路无言。

    回到院中,沈药听到一声克制的咳嗽。

    她低头,惊觉此刻谢渊的嘴唇竟然没有半点儿血色,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去叫太医!”

    沈药说完要走。

    谢渊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沈药担忧地望向他,“你的身体……”

    “只是强行醒过来,能撑一会儿,但撑不了多久。”谢渊言简意赅地解释。

    沈药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到什么,抿了下嘴唇,问:“王爷,您在昏睡的时候,可以听到别人说话吗?”

    接连好几个夜晚,沈药都躺在谢渊身边嘀嘀咕咕,说这说那,有时候说起了家中父兄,还会掉两滴眼泪。

    她是觉得谢渊会昏迷很久,所以胆大妄为。

    没想到今天谢渊又醒了过来。

    她忽然意识到,他的身体似乎好了不少,虽然睁不开眼睛,但可能意识是清晰的。

    也就是说,沈药过去说的那些话,说不定他都听得见……

    那太羞耻了!

    谢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听不见。”

    沈药将信将疑,“是么……”

    谢渊忽然挑了眉毛,反问:“你跟我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