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靠我身上睡会儿?
孙氏也是一阵慌乱,语无伦次地辩解道:“那大师分明说得清清楚楚,今日是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当时他还收了我五十两银子呢,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顾棠梨一听,心头火起,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五十两?你竟花了五十两银子去找人算日子?娘,你知不知道外头多少骗子就专挑你这样不懂行的下手!什么大师,你能辨得出真假吗?”
孙氏被她这么一呛,脸色也沉了下来:“当初这日子,不是你自己进宫去求选的?我不过是想替你多问一道,讨个安心,你倒好,责怪起你娘来了!真是个没良心的!”
顾棠梨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梳妆台前的首饰匣子扫落在地,珠钗玉簪叮叮当当散了一地。
伏在案上,掩面痛哭起来。
孙氏见状,语气更加不悦:“你还哭……”
“这又是在闹什么?”
顾忠冒雨赶来,面色凝重。
孙氏抢先说道:“老爷,你来得正好,问问你这宝贝女儿!自己选的好日子,如今下起大雨,她便全怪我身上来了!”
顾忠厉声打断:“够了!少说两句!”
孙氏轻哼一声,扭开脸去不再言语。
顾棠梨哭泣声抬高了些。
顾忠望过去,锁紧了眉头,语气严肃:“今日是你出阁的大日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收拾妥当,东宫迎亲的仪仗待会儿就到了!”
顾棠梨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哽咽道:“可是爹,外头雨势这么大!旁人定会在背后笑话我,说我不祥……”
“你管旁人说什么!”
顾忠呵声,“婚事已经定下了,宫里边不可能反悔。更何况,你不是青山湖主人?最近在望京声名大噪,喜欢你、敬重你的人比比皆是,不过是大婚当天下了几滴雨水,你怕什么!”
听了这一番话,顾棠梨心里头终于好受一些,抬起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是啊,她是青山湖主人。
她的新话本在望京那么受欢迎,怎么会有人会说她不吉利?
即使有人说起,也一定会被喜欢她的读者训斥!
东宫。
谢景初仍着一身玄色常服,坐在正堂,看着窗外暴雨如注,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戾气。
他向来最讨厌下雨天。
上辈子,大婚那天,也是这般大雨倾盆。
不同的是,上辈子他迎娶的是沈药。
他浑身湿漉漉,鞋袜都被水渗透润湿,原本满心烦躁,可当他踏入喜房,红烛映照之下,看见沈药抬起脸庞。
香娇玉嫩的一张脸,眼波流转间含羞带怯。
彼时谢景初只觉得,阴沉雨天都变得明媚起来,他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雨天。
然而,顾棠梨算什么?
她怎么能,又怎么配与沈药相比?
“太子殿下……”
东宫侍从乌泱泱跪了一地,俞让手捧大红婚服,战战兢兢地跪在最前头,声音发颤:“吉时将近,还请殿下更衣!若是耽搁,小的们性命难保……”
谢景初冷笑一声:“大婚当日暴雨倾盆,证明此女实在不祥!不如禀明父皇,就此废了这门婚事!”
“你又胡说些什么!”
一声威严的呵斥自殿外传来。
皇后扶着嬷嬷的手快步走入,凤眸含怒。
谢景初赶忙起身,敛目行礼:“母后。”
皇后目光扫过婚袍,“为何还不更衣?”
谢景初垂着眼睛,“儿臣只是觉得,这场雨来得实在突然,许是上天有意警告,这门婚事还是及时废止……”
“住嘴!”
皇后语气凌厉,“这门亲事是本宫选定,日子都是本宫亲自挑选的,你怎么不说,是上天警示,本宫不配做你的母后?
谢景初一愣,忙不迭否认:“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这门婚事,你父皇点过了头,他都还没说什么,你便贸贸然找过去说要废止,叫他如何看你?更何况。”
皇后语气稍缓,却更显深沉:“不过是下了一场雨,顾家姑娘到底是青山湖主人,在望京颇有些名望,你若是因为一场大雨便弃她于不顾,天下人会如何议论东宫气量?”
谢景初磨了磨牙。
顾棠梨是青山湖主人,这一点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上辈子他对此倒是一无所知。
还以为顾棠梨只是个稍有几分姿色,在床上又极会勾引男人的庸脂俗粉罢了。
没成想,还有几分才情。
然而,一想到上辈子顾棠梨竟敢与侍卫私通,背叛他,害得他颜面尽失,内心还是厌恶到了极点。
只是这些,此刻都无法宣之于口。
“别再这么小孩子脾气!”
皇后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抗拒,语重心长,“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你父皇看到你成家立业的担当。唯有坐稳储君之位,来日继承大统,这天下还有什么不能由你心意?”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到那时,你也不必再忌惮你的那位九皇叔,一道圣旨,将他远远打发到边关苦寒之地去便是,他岂敢反抗?”
话音落下,屋外惊雷炸响。
谢景初的眼中骤然掠过一丝光亮。
是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待他登基称帝,大权在握,大可强取豪夺。
即便到时候即便谢渊不肯与沈药和离,他直接将人强抢过来,养在宫中,也未为不可!
想到这儿,愉快的情绪总算压过了他对婚事的不满。
谢景初躬身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深吸口气,转身,走向了那件刺目的婚服。
沈药虽说睡了个懒觉,但还是困得脑袋晕乎乎的。
坐上马车,还是忍不住打瞌睡。
谢渊懒声:“靠我身上睡会儿?”
沈药害羞:“这样不好吧……”
谢渊揽过她腰肢,将沈药的脑袋靠过去。
胸膛宽阔温热,沈药瞬间浑身放松,不自觉地闭上了眼,嘴上嘟哝着:“王爷,我就睡一会儿,到地方了就叫我……”
头顶上,传下来谢渊低沉的一声嗯。
不知过去多久,沈药也不知道是到了没有,朦朦胧胧,只是听到雨滴砸落的声响,伴随着戏谑说笑。
“从没听说过谁大婚会下这么大的雨。”
“对呀,跟做多了亏心事一样。”
“平日里她就这样啊,自视甚高,还没嫁过来呢,就一口一个太子妃了。还有她那个话本我看了,一点儿也不好看啊,写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吹捧……”
外头有人凑在一起议论顾棠梨。
沈药动了下脑袋,又听见一声怒斥:“你们几个,在这里偷偷说些什么!信不信我割了你们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