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缘声音回响。
老者面色变化,摇了摇头:“何必?”
“人终有限,我这一生,称的上圆满,也不曾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景,计缘,你又何必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继续耗费心思。”
“就算是死中求活,肯拼搏一把的也大有人在,想要求得名额的代价必定不小,你和道场,没必要为我白费功夫。”
“师叔。”
计缘望着老者,声音郑重:“我会接任持兵人,会处理好一切。”
“只希望您能答应我唯一的请求。”
峡谷之内,暂时陷入了安静中。
在安静了十数秒后,老者幽幽一叹:“罢了,我答应你。”
……
秦烬周身在刹那中安静下来。
入兵二字后,他似是进入了神兵内部的世界,周身无比寂静,入目一片黑暗,在力量遮挡下,他陷入了口不能语,耳不能闻,眼不能观的状态。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数个呼吸后,有玄妙信息萦上心头。
认真浏览,进行解读后,秦烬心念一动,精神力量波动中,神意离体而出!
当今,随着秦烬自身不断成长,神意愈发恢弘,而今离体而出的刹那,周身的一切泛起光芒,通过神意,真正接触到了兵中世界。
神将持戟,威严流露,立在半空中,周围是白茫茫的空间,看起来没有存在任何造物。
映入秦烬视线的第一幕异景,是一个字。
苍茫之字!
[意]!
这意字悬在高空上,看起来苍茫有力,在看向它的瞬间,秦烬彷佛看到,有一道持兵身影,立足星海之上,望向他的刹那,视野内便再也容不下其它的一切。
“这个意字……”
“难道是那位弥天武神亲自书写留下的?”
心中思绪闪过。
意字微颤,在秦烬的关注下,意字就此拆解,化为散落的笔墨,笔墨在兵中世界演化,在转瞬中,这白茫茫的空间内,便出现了一座座长方体的石碑,构成碑林。
神意碑林。
“所以,这弥天秘传的第一步,是针对[神意]?”
秦烬心中思索。
对于武者而言,神意同样是极其重要的一环,一境新生,是在锻体,二境凝意,则是磨砺精神,两者皆奠定基础后,方才能逆反先天,从而真正踏上恢弘武道路。
心中念头闪过,秦烬的神意身影在碑林中穿梭而过,经过每一座石碑时,都有截然不同的感觉,或炙热,或冰冷,观感不同。
他略作审视,最终回到起始地,神意探手,覆在了其中一块石碑上!
于刹那中。
环境再变,熊熊烈火焚烧而出,他似是置身于一座火焰构成的战场内,火焰灼烧下,有敌人侵袭而至。
这是纯粹的神意试炼,秦烬无法动用其它力量,只能以神意对敌。
下方的火焰灼烧下,在不断淬炼神意,火焰中生成的敌人进攻中,秦烬陡然发现,它们在攻击着[神意]的脆弱点。
“神意,是武道家的精神显化,意志显化。”
“这神意碑林,是在助力神意纯粹,并且在指出薄弱处,在战斗中寻找应对方式,加以改进。”
心中明悟,秦烬彻底沉入其中,认真战斗起来。
精神方面的手段诡秘且复杂,以秦烬的积累,往往根本用不上神意参战,但现在有了弥补缺点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松懈。
“联邦武道,有神意之说,以意为名,正是因为它偏向于武道家的本身意志。”
“在天苍法的修行中,按照我观览过的内容,洞天境之后,则涉及到了神魂。”
“石苍昏迷时,悟道碑也提到了神魂。”
“神魂,神意,都涉及到了精神力量,但……两者似乎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兵中世界,天地苍茫,不知时间。
在火焰世界中,不断淬炼,不断改进,那燃烧着的火焰开始逐渐变化成透明状,随着火焰彻底透明,在秦烬身前,没有了新的敌人生成,这无疑代表着,神意在某一方面的缺陷被彻底补足。
他被送回了[碑林]中。
目光流转,秦烬选向了另一座碑林,探手覆去。
每一座碑中界的环境,都截然不同。
但随着秦烬不断进入碑中,碑中界的规模在不断变小,生成的敌人数量也在迅速减少。
神意复杂,涉及到方方面面,但当其中一方面的缺陷被补足后,对其他方面,也会产生连锁反应,逐渐的,让神意接近当前阶段的无缺。
相较于无数人而言,纵然存在缺陷,但秦烬的神意也已经当得上非凡之称,他接连入碑,在从第四座碑中离开后,神意接触下一座碑时,却已经毫无反应。
还未曾待秦烬多想。
在一刹中,碑林化为透明状,化为最初的笔墨,收束回空中,凝结成最初的意字。
在这一刻,他自身不再受到限制,神意回归自身,真正置身于此地。
在秦烬的瞩目中,意字变化,笔墨重组,最终构成了一个身字!
[身]成型。
于成型刹那,在这白茫茫的空间内,地面上,奇异火焰流转,自四方升起,构成了一座浩大熔炉,秦烬此刻,置身于炉顶,像是置身于熔炉上方的平台。
而在上空,身字舒展,在不断演化中,化为了一柄擎天巨锤,悬在高空。
这一幕,有着很强的既视感,颇像是古老的锻兵之法,不断锤击中,改易神兵。
秦烬想到计缘所说之语,在瞬息中就反应过来。
“之前是意,现在是身?”
“天脊神兵的成型,正是以星海奇物为起始,在一场场战斗中,饱受锤炼,最终成型。”
“现在,这弥天秘传,是把己身比作兵,经熔炉锤炼,提升自身?”
在他思索中。
上空,那巨锤彻底成型。
在秦烬的注目下,锤从天降,向着他砸击而来,在锤身表面上,有一幅幅画面闪现,似是战斗场景。
下一刹!
锤及身,与下方熔炉相击,在秦烬的耳边,真正听到了不断回荡的震耳声响,回荡于空间内。
但是……
他毫无感觉,毫无变化,宛若刚刚的那一幕,只是幻象。
不过,下方熔炉仍在,甚至……那巨锤也仍在,现在变成透明状,将秦烬包裹在了其中,看起来,像是秦烬被嵌在了内部。
这一切显然不是幻象。
“这是?”
疑惑生出,在秦烬的瞩目下,锤身颤了颤,似是也为这一幕感到莫名其妙,下一刻,巨锤掠起,再度攀入高空,又是一锤挥落!
轰!
一切如常。
如同第一锤那般,毫无变化。
秦烬可以确信,道场秘传,绝对不止于此,这一关内的一锤砸落,如同铸兵一般,必定还有其它变化,能让参与的武道家获得助力。
但是……
现在情况摆在面前,这[铸身]一步,对他而言,像是完全失效了。
念头流转,巨型铸兵锤再度抬起,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锤身起伏,上面演变出的画面愈发复杂。
但是,一切都是无用功。
看起来,这[身]字涉及到的布置,像是对秦烬彻底无效化。
秦烬的心情从最开始的认真等待,到逐渐疑惑,面露思索,看着这一锤锤挥落的场景,于某一刻,秦烬心中一动。
“等等。”
他想到了什么,望向下方愈燃愈烈的炉火,望向上方不断砸落的重锤:“无论是意与身,不断磨砺时,都存在极限。”
“要么,是武道家自身的极限,要么,是这秘传内设定好的极限。”
“我的神意,在此地确实有所收回,涉及到[身]时,却毫无效果。”
“会不会……”
“我自身,在[身]这一方面,已经超过了这秘传能帮助武道家磨砺的极限?”
生命极限!
时至今朝,秦烬已经不止一次打破过生命极限,这是无法衡量的非凡提升,却十分重要。
无论是从陈殊先生特意留下传承之地,还是从那[求道者]口中之语,都可以确定,这种生命极限极其难以打破,甚至同样是其他文明的追求目标。
想到此处,秦烬豁然开朗。
他并未因为没有收获感到沮丧,反而觉得有些欣喜。
这种级别的道场秘传,都无法让他获得提升,何尝不是对自身的一种肯定?
巨锤还在锲而不舍的尝试。
但秦烬想通一切,却已经不再关注它。
他低首看向了下方构成的熔炉,眸中光华掠过,认真观察起来。
对他不起作用,不代表这里不行,只能证明秦烬自身的路,已经踏在了极高点。
他修火神法,又生出熔炉变化,得那位[祖师]留下的指点后,不断领悟,收获甚大,而今……见到这秘传空间内的熔炉,秦烬在认真进行观察感知,看看能不能有所领悟,对自己产生帮助。
上方,重锤不断。
下方,秦烬观炉。
在足足落下上百锤后,这座秘传空间,似是终于意识到这里对秦烬无效,上空波动,天幕发生变化,身下的熔炉也开始消退,似乎进入了下一环节。
唯有那重锤,似是依依不舍,还不想放弃,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刹,又来了一下。
毫无作用。
这一幕,倒是引起了秦烬的注意。
“看起来,这秘传之地,不像是在机械的执行程序,反而像是受到操控。”
“会是天脊神兵么……”
秦烬心中做出猜想。
神物有灵,这是秦烬在大荒内得到的概念,但星海又何尝不是如此,下至一些奇特的超凡生命,上至真正的至高神灵,祂们的起始,甚至可能是完全不具备[生命]概念的特殊之物,却真正有了灵性,蜕变为非凡。
天脊神兵本就是星海奇物,又有如此遭遇,延续传承了许久,诞生出自己的[意识],并不奇怪。
不断波动中。
一切皆破碎。
在这白茫茫的秘传空间内,于中心处,有黑洞一般的入口浮现,自其中,一幅卷轴飞掠而出。
卷轴流露古老气息,并非纸制,看起来像是某种非凡生物的皮毛经过打磨,在浮现刹那,于卷轴之外,三个大字浮现,流露出无上气息。
[铸兵录
视线落在上方,在秦烬的精神视野内,清楚看到,像是讲堂一般的建筑内部,有一道身材高大,气质卓绝的身影,徐徐阐述。
下方,密集身影认真听讲。
“兵可铸,人亦可铸。”
“我以天脊为兵后,武战不断,看似铸兵,实则是在铸就己身!”
无需他人介绍,哪怕未曾见过,秦烬也可第一时间辨认出这讲课之人的身份。
弥天武神!
看起来,这正是他创下弥天道场时,曾经的传授之景。
画面一闪而逝。
[铸兵录]三字愈发璀璨,光是望向这三个字,心中便会生出武道理解,难以想象。
在一瞬间,秦烬心中想到了极多。
弥天秘传,前两个环节,看起来不像是武神亲留,像是弥天道场的后人,借助神兵之利,造就出的一切。
那是磨砺,但同样也是考验!
而这第三环节,这[铸兵录],必定是弥天武神亲自留下,唯有通过前两个环节,意与身都达到一定地步后,方才能够真正接触!
在秦烬的瞩目中,[铸兵录]陡然展开。
如同一幅名画,在万众瞩目中,展现真容。
其徐徐展开,极其宽广,在空间中蔓延,延伸至空间边境后,开始环绕,像是不知尽头的书卷,在整个空间环绕了一圈又一圈,不知繁几。
武神遗留,何其浩瀚!
就在秦烬准备认真翻阅时,卷轴图录上方泛起微光,接触秦烬精神。
在他的确认下,微光映照精神世界,在精神世界内,[铸兵录]三字初显,随后光华凝结,迅速构筑成与外界相仿的卷轴模样,内蕴海量信息。
“这才是道场秘传的真正内容?”
“这是那位武神前辈亲手留下的传承秘宝!”
精神世界内,卷轴渐现。
精神接触下,内里的信息萦入心间。
这是非凡传承,但却很有联邦风范,传承内有序章,有目录,便于观阅,秦烬的目光一扫而过,在上方浏览。
整个[铸兵录],共有九个大卷!
一境为一卷,极其繁杂,这是一尊武神,遗留下的心血所作。
八卷,便至武神,而第九卷的卷名,正是……
[武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