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心宫之内,静谧无声。
经过杨尘以斗转星移秘法拔除道伤根源。
又辅以三纹养神丹的温养,昏迷了整整一日的程月华,眼睫终于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双眼,起初还有些迷茫。
但很快,一抹前所未有的清明之色涌上眼底。
她下意识地内视己身,娇躯猛地一颤,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那如同跗骨之蛆般,折磨了她三百年的蚀骨阴火,竟然消失了!
虽然经脉依旧脆弱,道基也损伤严重。
但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神魂的剧痛,已经荡然无存。
身体虽然虚弱,却像卸下了一座沉重了三百年的大山,无比轻松。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的功劳。
“杨尘……”
她轻声呼唤,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殿内空无一人,但她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百骸依旧酸软无力。
就在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
林婉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灵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宗主,您醒了!”
见到程月华睁开眼,林婉儿惊喜交加。
连忙放下手中的灵粥,快步上前搀扶。
“杨尘呢?”
程月华扶着她的手,缓缓坐起,开口便问。
“杨师弟他……”
林婉儿迟疑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他为您疗伤之后,消耗巨大,便回药庐调息去了。”
“只是……宗主,外面出事了。”
程月华眉头微皱:“讲。”
林婉儿不敢隐瞒,将这两日宗门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尤其是刘梓瑶,在得知黑角王陨落,宗主重伤昏迷之后。
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她不敢直接质疑宗主斩杀黑角王之功,便将矛头完全对准了杨尘。
她四处散播谣言,说杨尘来历不明,定是魔道奸细。
给宗主喂了什么邪门的丹药,才让宗主短暂爆发,后患无穷。
如今宗主昏迷不醒,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甚至煽动了一批平日里与她交好,或是对宗门现状不满的弟子。
围在药庐之外,叫嚣着要清君侧,将杨尘这个祸害交出去。
给云梦泽各方势力一个交代。
她打的算盘很精明。
无论程月华是死是活,她都能借此机会,将杨尘这个变数彻底铲除。
顺便打压李琦等反对派,重新将宗门大权牢牢抓在手中。
听着林婉儿的叙述,程月华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眸子里,燃起了两簇冰冷的火焰。
“好,好一个刘梓瑶,好一个清君侧!”
她气极反笑,虚弱的身体里,却迸发出一股属于夺命境王者的凛然威压。
“扶我起来,传我宗主令,召集所有长老和弟子,于主殿之前集合!”
“可是宗主,您的身体……”
“无妨!”
程月华的声音斩钉截铁。
“再不去清理这些蛀虫,我瑶池宗的根,就真的要被烂穿了!”
……
瑶池宗,主殿广场。
数以百计的弟子与数十位长老齐聚于此,气氛压抑而诡异。
刘梓瑶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在她身后,跟着数十名不明真相,被她煽动起来的弟子。
她们个个义愤填膺,仿佛自己才是正义的化身。
李琦长老则带着另一批弟子,与她们遥遥对峙,怒目而视,场面剑拔弩张。
“李琦,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刘梓瑶看着她,冷笑道:“那杨尘来历不明,手段邪恶,害得宗主至今昏迷不醒。”
“你护着他,是何居心?”
“你血口喷人!”
李琦气得浑身发抖。
“杨药师为宗门力挽狂澜,你却在此颠倒黑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哈哈哈,力挽狂澜?”
刘梓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不过是歪门邪道的催命符罢了!”
“今日,我便要为宗门清理门户,谁敢阻拦,便是与我瑶池宗为敌!”
说罢,她便要下令,让身后的弟子去冲击药庐。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从主殿的方向传来。
“你要清谁的门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主殿大门缓缓开启。
程月华在林婉儿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了出来。
她脸色依旧苍白,步伐也有些虚浮。
但那双眼睛,却如两柄出鞘的利剑,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有接触到她目光的弟子,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宗……宗主?”
刘梓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怎么醒了?
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油尽灯枯。
“见到本座,为何不跪?”
程月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刘梓瑶心中一颤,虽然万般不愿,却还是只能屈膝跪下。
“弟子刘梓瑶,拜见宗主。”
她身后的那些弟子们,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呼啦啦跪倒一片。
程月华没有理她,只是走到了广场中央,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开口。
“黑角王来犯,宗门危在旦夕,是谁助我强提修为?”
不等众人回答,她自问自答:“是杨尘!”
“本座力竭之时,是谁,炼制神丹,助我斩杀强敌?”
“是杨尘!”
“本座道伤爆发,命悬一线,又是谁,以通天彻地之能,为我拔除病根,逆天改命?”
“还是杨尘!”
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句句反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那些被刘梓瑶煽动的弟子,此刻早已面无人色,羞愧地低下了头。
“于宗门,他有再造之恩!”
“于我,他有救命之恩!”
程月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刘梓瑶身上,变得无比冰冷。
“而你,刘梓瑶,身为宗门长老,不思如何同仇敌忾,反而临阵倒戈,动摇军心。”
“如今宗门大劫刚过,你又在此搬弄是非,污蔑功臣,煽动弟子,意图何在?”
“我……”
刘梓瑶汗如雨下,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本座在闭关,便什么都不知道吗?”
程月华冷笑一声。
“你与黑角族的那些龌龊勾当,你真当能瞒天过海?”
此言一出,刘梓瑶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来人!”
程月华不再看她,声音恢复了属于一宗之主的冷酷与决断。
“长老刘梓瑶,祸乱宗门,勾结外敌,罪不容诛!”
“即刻起,废除其长老之位,打入寒冰水牢,永世不得而出!”
“其党羽从犯,一律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两名执法弟子上前,面无表情地架起瘫软如泥的刘梓瑶,拖了下去。
她甚至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能喊出,便被堵住了嘴。
一场声势浩大的清君侧闹剧,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雷霆之势,瞬间落幕。
处理完刘梓瑶,程月华的目光又落在了人群中那个一脸呆滞的老头身上。
“黄立。”
黄大师,也就是黄立,浑身一哆嗦,连忙跪下。
“宗……宗主,老朽知错了!”
程月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知道黄立不是坏,只是菜,还有些倚老卖老。
这三百年来,若非他那些至阳丹药,自己的伤势或许也不会恶化到这个地步。
但若非这些丹药,她也撑不到今天。
程月华淡淡地说道:“从今日起,你便在药庐辅佐杨尘,听他差遣。”
“何时他认为你真正懂了什么是丹道,何时再来见我。”
“啊?”
黄立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这……这是免去了责罚?
只是辅佐杨尘?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他甚至觉得,能跟在杨尘身边学习,比当这个首席药师还要荣幸!
“多谢宗主!多谢宗主!”
他连连叩首,激动得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