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尘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就是药庐的药师。”
“药师?”
“不错。”杨尘点头,“在这黑角城中,行动最自由,最不受怀疑的一伙人族,就是这些为他们炼制丹药的药师。”
“他们平日里便经常出城采药,或是前往各处据点输送丹药,守城的卫兵对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而且,药庐的药师数量不少,我们这二十几个人混在里面,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更重要的是……”
杨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如今大战在即,城防空虚,无论是为了补充战损,还是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他们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丹药,需要药师。”
“所以,我们现在过去,不仅不会被怀疑,反而会被当成急需的人才,奉为上宾。”
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将人心与时局都算计到了极致。
程月华等人听得是心神摇曳,看向杨尘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信任,变成了深深的敬畏。
她们这才明白,杨尘从一开始,就为她们铺好了一条看似不可能,却又无比稳妥的通天之路。
“好,就按你说的办!”
程月华当机立断,再无半分犹豫。
她率先拿起一套药师服,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换装。
其余弟子见状,也纷纷上前,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身上的黑色劲装换下。
片刻之后,一支由瑶池宗顶尖精英组成的奇袭小队,便摇身一变。
成了一群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甚至带着几分怯懦的采药学徒。
尤其是程月华,她收敛了自身所有的气息,换上那身灰扑扑的药师袍后。
那股属于夺命境强者的威严与风华尽数褪去,竟真的像一个常年与药草为伍,不谙世事的年长药师。
“很好。”
杨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眼前这支焕然一新的队伍,心中也多了几分把握。
“记住,从现在起,你们不是瑶池宗的弟子,你们只是药庐里一群负责打杂采药的学徒。”
“我是你们的领队,一切行动,听我指挥。”
“待会儿进了城,少说话,多低头,不要与任何人发生眼神接触。”
“你们越是表现得懦弱,胆小,就越安全。”
杨尘细致地交代着每一个细节,那份从容与老练,让程月华都自愧不如。
“是!”
众弟子齐声应诺,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力量。
“出发。”
杨尘没有再浪费时间,再次易容成之前的样子。
他一挥手,率先朝着那座在夜色中愈发显得狰狞的黑色巨城走去。
他的身后,二十几道身影紧随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仿佛一群即将潜入羊圈,准备饱餐一顿的饿狼。
黑角城的城墙之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数十名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牛头人战士,如同铁塔般伫立在城门两侧。
他们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惕与凶悍的光芒,审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城门的生灵。
城主与数万大军在外覆灭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城。
这让他们这些留守的卫兵,如同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绷紧神经。
就在这时,远处二十几道略显瘦弱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缓缓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站住!”
为首的一名牛头人百夫长爆喝一声,声音如同闷雷,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他身后的数十名战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手中的长戟齐刷刷地对准了前方。
那冰冷的戟尖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一股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城门。
程月华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下意识地握紧了藏于袖中的兵器,体内的灵力也开始暗暗运转。
虽然杨尘的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但真的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外族精锐时,那股迎面而来的压力,依旧让她们感到一阵心悸。
唯独走在最前方的杨尘,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那声警告。
“我让你们站住!没听见吗!”
那牛头人百夫长大怒,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他上前一步,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堵肉墙,直接拦在了杨尘的身前。
属于紫府境强者的威压,轰然爆发,向着杨尘碾压而去。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族少年,光是自己的气势,就足以将其压垮在地。
然而,让他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他那足以让寻常先天境修士心神崩溃的威压。
杨尘竟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那狂暴的气势冲刷而过,身形却稳如泰山,不动分毫。
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向他涌去的不是山崩海啸,而只是拂面的春风。
“嗯?”
牛头人百夫长瞳孔猛地一缩,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个少年,不对劲!
也就在这一刻,杨尘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解释,更没有废话。
只是从怀中,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随手便丢了过去。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牛头人百夫长的手中。
那百夫长下意识地接住令牌,入手冰凉,触感沉重。
他借着火光低头一看,只看了一眼,他那张狰狞的牛脸,便在瞬间变得惨白。
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只见那黑色的令牌之上,用上古妖文雕刻着一个狰狞的熊首图腾。
图腾的下方,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战”字!
这是……这是新城主熊战大人的亲卫令!
见此令,如见城主亲临!
“你……你……”
牛头人百夫长握着令牌的手都在颤抖。
他猛地抬头,看向杨尘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凶悍,变成了深深的恐惧与不敢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枚代表着城主最高权柄的令牌,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看起来如此普通的人族少年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