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杨尘点了点头。
“那我再问你,王超麾下,紫府境有多少,夺命境又有几人?”
这个问题,让程月华陷入了沉默。
云梦城作为人族第一大势力,其高端战力的数量,一直是云梦泽的一个谜。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远超明面上那几个。
“保守估计,云梦城修士的综合战力,恐怕是我瑶池宗的数十倍,甚至更多。”
杨尘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程月华的心头。
“让我们的弟子,去跟他们并肩作战?”
“一场大战下来,同样是冲锋陷阵,云梦城的修士可能只是轻伤,而我们的弟子,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这样的支援,有何意义?”
“不过是白白消耗我瑶池宗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这点元气罢了。”
程月华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杨尘说的,是事实。
瑶池宗的弟子,虽然天赋不差,但常年偏居一隅,疏于战阵,与云梦城那些百战老兵相比,完全就是一群雏鸟。
“可我们有大阵。”
程月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若只是守城,我们并不需要被支援。”
“没错。”杨尘赞同道。
“有护山大阵在,只要不是黑角王那种级别的人物亲自出手,瑶池宗便固若金汤。”
“我们根本不需要云梦城的支援。”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同样的道理,你程月华恢复修为后,想去支援云梦城,随时都可以去。”
“你以你个人的名义,或是以瑶池宗宗主的名义,去助王超一臂之力,这跟结不结盟,没有任何关系。”
“王超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
杨尘看着程月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但他想要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帮助。”
“他想要的,是整个瑶池宗,都绑上他的战车。”
“他想让瑶池宗的弟子,去为他攻城略地,去当他统一云梦泽人族的炮灰。”
“我们,不能因为一纸所谓的盟约,就拉着满山的弟子,去为别人的野心,白白送命。”
杨尘站起身,走到大殿门口,负手而立。
他望着远处夕阳下,那一片片正在重建的废墟,以及那些忙碌着的,充满活力的身影。
声音变得悠远而深沉。
“跟外族的冲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
“这是一场持续百年,甚至千年的战争。”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逞一时之勇,而是积蓄力量,低调发育。”
“等到有一天,我们的弟子,也能像云梦城的修士那样,以一当十。”
“到那时,所谓的结盟,才真正有意义。”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
程月华怔怔地看着杨尘的背影,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这个年轻人了。
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或许依旧只是冰山一角。
这份远见,这份格局,这份对时局的精准判断。
根本不像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所能拥有的。
程月华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她那双清冷的凤眸,一瞬不瞬地上下打量着杨尘的背影。
仿佛想要将这个男人从里到外,彻底看个通透。
想知道他那看似年轻的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低调发育用来形容瑶池宗眼下的处境,却是再贴切不过。
她不得不承认,杨尘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与云梦城结盟,看似风光,实则隐患无穷。
以瑶池宗如今的实力,一旦被绑上王超的战车,便再也没有了自主的权利,只能沦为对方手中的棋子与炮灰。
而拒绝结盟,冷静自保,积蓄力量,才是真正的王道。
这份认知,她不是没有。
但她却从未像杨尘这般,看得如此透彻,说得如此直白。
大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杨尘却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他欣赏完了风景,转过身,重新走回殿内。
“行了,别研究我了。”
他看着程月华,语气随意得像是跟老朋友聊天。
“准备一下吧,一会就帮你疗伤。”
程月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微微一怔。
“疗伤?”
“不然呢?”
杨尘理所当然地反问。
她等这一天可等了太久了,这让她如何能不激动?
“现在就行?”
“当然。”
杨尘的回答,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早就跟你说过了,区区道伤而已,算不上什么绝症。”
他看着程月华那张写满了不敢置信的脸,嘴角微微一翘。
“尽快让你恢复夺命境的修为,无论是对内安抚人心,还是对外震慑宵小,都会是不小的威慑。”
“至少,下次云梦城再派人来,也不至于让我们这么被动。”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程月华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
她那颗因为道伤而冰封了数百年的心,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那双清冷的凤眸中,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的光彩。
“我……我随时都可以开始!”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中充满了迫不及待。
“好。”
杨尘点了点头。
“那就现在吧,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随我来!”
程月华没有丝毫的犹豫,说完,便立刻转身,亲自在前方引路。
她甚至没有通过任何弟子,而是直接带着杨尘,穿过主峰后殿,来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石室门前。
这里是她的闭关之地,宗门禁地中的禁地。
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
石门缓缓打开,一股精纯到近乎液化的灵气,扑面而来。
石室内的布置很简单,除了一张寒玉床,便再无他物。
“这里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打扰。”程月华说道。
杨尘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在寒玉床上盘膝坐好。
随后,他走到程月华面前,从自己那个看起来破旧不堪的纳袋之中,慢悠悠地,一个一个地往外掏东西。
很快,几个材质各异的药瓶,便被他摆放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