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金蝉脱壳
汤山度假村。
黑色的科尼塞克一个甩尾，还没停稳，周镇廷已经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往急诊室里疾走。
汤山还是太远了，从京北一路赶来，也花了不少时间。
是不是还是将她留在身边才最好？
周镇廷胡乱地想着，不忌讳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薄底皮鞋大步踩过，溅起星火。
在车上时他抽掉了大半包烟，比他过去一年抽的烟还要多。
此时黑色的西装，英俊的眉眼，全都缭绕着尼古丁的气味。
周镇廷在跨步进门的时候顺手抬手闻了闻，问跟着上前的司机，“我身上味道重吗？”
司机迟疑，“……是有一些重。”
周镇廷脚步一顿，停了几秒。
像是在说服司机，也像是为了说服自己，“我担心她，来得匆忙，她会理解的。”
说罢，脱下西服外套丢给司机，只穿单薄衬衣走了进去。
夜幕低垂，汤山不比京北的繁嚣。
医院人不多，零星几个。
周镇廷才走进去，就看见了坐在长廊凳子上的阿笑。
他往前走，摆手间才发现自己的衬衣袖口上蹭到了一块暗黄色的斑驳。
应该是在宴会上，施菀青挽着他的手贴面时蹭到的粉底液。
周镇廷解开纽扣，将袖子又挽了几折，遮盖了那个瑕疵。
小雀儿如今脾性大，能不令她糟心，就尽量别惹她生气了。
他身上就一件薄薄的衬衣，透着冰冷的寒意，走廊的风一吹，冷意更甚。
周镇廷抬步走过去，“她在哪里？”
阿笑被突如其来的阴影吓了一跳，瞧见是大老板，弹跳起来鞠躬，手指B超内室，咿咿呀呀的笔画。
周镇廷眯了眯眼，看去，“在照B超？”
B超室房门紧闭，上方的屏幕打出了姜胭的名字，以及‘正在检查’的字样。
阿笑点头，又想起什么，将手里的二维码条递过去，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机器。
周镇廷垂目看，二维码纸条上写的是HCG值检测。
他蓦地吞咽一口，指节收紧。
周镇廷紧绷一张脸，“她测了多久？”
阿笑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摸出纸笔唰唰写着：【先生，小姐抽血已经过了四十分钟，报告应该出来了。】
周镇廷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机器。
他将二维码对准记起屏幕，清晰的‘嘀’声，屏幕上出现【您有一张报告单已生成，正在打印中】
打印机滴滴唰唰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地异常清晰。
周镇廷望着机器屏幕下方的单据出口慢慢吐出检验报告，轻轻呼吸一口，取出了报告单。
再翻开报告单前，周镇廷偏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B超室门，终于翻转了报告单。
简单的血检报告单，上面只显示了HCG的数值。
上一次在徽城，他也见过同样的报告单。
当时姜胭的数值是HCG8，怀孕了，但生化流产。
而这一次，HCG的数值高达上万。
不用询问医生，不用对比最后一栏的数值。
周镇廷笃定地认定，姜胭怀孕了。
他的种。
一直紧绷的眉心在这瞬间松开。
内心风起云涌。
姜胭怀孕了！
周镇廷唇角不自觉上勾，这是这段时间里，对他而言，唯一一个值得高兴，值得欣喜的事。
他和姜胭的关系，永远，分不开了。
她永远都将将会是自己的人了！
周镇廷握着报告单踱步回来，阿笑弓着身，举着纸笔。
“她进去了多久？”
【小姐进去了四十分钟。】
“这么久？”周镇廷仔细地将报告单叠好，斟酌着一会该如何同姜胭说起怀孕的喜事。
毕竟如今她是孕妇，心情必须保持愉悦。
还有——方才她说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对怀孕有所影响？
这么想着，烦躁感又浮了出来。
周镇廷顺手摸向口袋，想抽烟。
但马上又反应过来，姜胭如今怀孕了，不能闻到二手烟的味道。
他来回走了两步，朝司机招手，“找地方买一套干净的衣服，我身上的烟味太重。”
他又捏了捏手掌，“等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温热的面食或者粥，打包一份进来。”
司机一一应了，出去准备。
周镇廷人高马大停在B超室门口，抬了好几次手，放下，压着性子又等了几分钟。
整个走廊还是静悄悄的。
似乎还能听见他自己呼吸吐纳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周镇廷原本还算欣喜的眉又渐渐皱起。
B超观察是否怀孕，是一件极其简单的操作，按照阿笑的说法，如今都快过去了五十分钟了，姜胭还没出来？
不管是确定怀孕，还是她摔了一跤出了事，怎么样都该有结果了。
不是吗？
这么久没动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忽然立直身体，大步走向门，抬手用力叩了叩。
几秒的等待，里头没有动静。
周镇廷脸色重新阴沉，抬手拧开门把。
吱呀一声，门开了。
B超室里黑漆漆一片。
周镇廷瞳孔骤然缩紧。
他猛地扯开遮挡帘，B超机旁的电脑发着幽蓝的暗光，病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染了血的羊毛毯与一张匆匆撕下的便签纸。
周镇廷捡起，展开。
熟悉的娟秀字体，是姜胭刻意写出来恶心他的内容：
【你留不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