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未亡人
港岛。
这几日，冬雨绵绵。
港岛是座很神奇的城市，它作为国际化大港口，地理与历史原因使它与国际接轨。
鬼佬，耶诞节，英文无处不在。
但它同样被古老深厚的中华传统文化覆盖着。
元旦已过，新年的气息便在这一天天的阴雨中扑面而来。
庙街的摊贩挂起了诸如‘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的对联售卖。
四处红红火火。
唯有位于北角英皇道与渣华道交接的香港殡仪馆，一片萧肃。
今日殡仪馆被人包下，从入口到灵堂，摆满了白色菊花。
有市民乘车路过，好奇朝里张望，“这么大的阵仗，今日里头主事的是谁？没听说港岛有大佬离世啊？”
的士司机也毫无头脑。
对比夸张到堪比富豪规格的葬礼布置，殡仪馆内里的灵堂则是空荡荡的。
姜胭年轻，又是外地人，突如其来的死亡，除了至亲至爱，不会有人在乎。
周镇廷一身素黑，辨不清情绪。
唯有手臂上别着一朵白色雏菊。
一旁有和尚诵经，周镇廷立在堂中，望着被菊花围绕着的黑白相片上微笑的姜胭。
他的耳膜依旧嗡嗡作响。
这是连着几日不吃不睡落下的病根。
周镇廷将手中的香刚插上，便听见门口有人高喊：“有客到。”
他转过身来，就看见同样黑衣黑裤的虞央与黎迁搀扶着走进来。
准确来说，是黎迁用自己的力量托举着虞央，好令她不至于因为太过悲伤而瘫软在地。
“虞央同姜胭妹妹关系极好，所以我私下做主，通知她来送最后一程。”
周镇廷没有反对，点头侧身让开，将身后的‘姜胭’露出。
“姜胭姐姐……”虞央悲恸出声，她从上飞机起就一直在哭，哭到落地，眼泪都要流干了。
但此刻，亲眼瞧见灵堂中间摆放的黑白照片，虞央再次放声大哭。
她挣开黎迁的手，第一次不顾周镇廷舅舅身份，扑到他面前，狠狠地捶打他的胸膛。
“你不是喜欢姜胭姐姐吗？你不是爱着她的吗？你说你会保护她，所以将她藏起来了，那最后呢？！她为什么落到今日的下场，连具完整的……”
虞央说不下去。
她泪水涟涟，又想要扑上前去冰棺里看最后一眼，但身后的黎迁更快一步，拉住了她。
“央央，别去了。”黎迁脸上同样悲悸，“也别再怪镇廷，他比你更不好受。”
“他怎会不好受？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虞央年纪小，接受不了生离死别，她一味的责怪周镇廷：“如果不是你既要又要，姜胭姐姐怎会落到如此田地？她还那么年轻，她那么优秀，理应有美好的未来。”
虞央靠在黎迁的怀里哭泣。
好久才缓和情绪。
虞央吸着鼻子烧了纸钱，“舅舅，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
周镇廷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你说的没错，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虞央鼻子又酸了。
周镇廷咽下胸腔里翻滚的血腥味，朝着旁边的主事说：“人都到齐了，就开始了吧。”
穿着法袍的主事拿来了香，递给虞央与黎迁。
他们各自对着姜胭上香以后，黎迁第一次主动牵起了虞央的手，走到左侧周镇廷面前，鞠躬。
“家属回礼。”
周镇廷本是不信神佛之人，从前更是不屑这类繁文缛节。
但如今，他不忌讳未亡人的身份，不忌讳今后自己是否会再成婚，半跪在地上，作为姜胭的未亡家属，同样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