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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章】《贝加尔湖畔》。

    遗憾吗?

    遗憾。

    开心吗?

    也开心。

    这一刻,孙福生站在舞台上有些恍惚,他知道,他的《好声音》之旅结束了。

    不过他也知道,他是幸运的。

    因为这首《三天三夜》。

    ...

    小男孩站在楼下,仰着头,手里攥着那封信,像捧着一块易碎的玻璃。阳光斜斜地切过巷子,落在他洗得发白的球鞋上,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皮燕子脚边。

    皮燕子走下楼,脚步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安静。男孩没动,只是把信往前递了递,指尖微微发抖。

    “给……给皮老师的。”声音小得几乎被风卷走。

    “谢谢你特意送来。”皮燕子蹲下身,视线与男孩齐平,“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咬了咬嘴唇,眼神躲闪:“他们叫我小石头。”

    “小石头?”皮燕子笑了笑,“这名字结实。”

    男孩终于抬眼,眼里有一丝微弱的光亮起来:“我妈说,石头压得住风雨。”

    皮燕子心头一颤。他接过信,没有当场拆开,而是认真地说:“我会看的,一个字都不会漏。”

    男孩点点头,转身跑了两步,又停下来,背对着他说:“我同桌昨天跳楼了。”

    空气骤然凝固。

    皮燕子握信的手收紧了。他想起三天前看到的一条新闻简讯:某县中学一名初一学生坠楼,初步排除他杀。当时他只觉得心口闷了一下,没来得及细想??那样的消息,每天太多。

    “他……留下什么了吗?”皮燕子问,声音很轻。

    “有。”小石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皮燕子,“他在课桌底下写了字,我偷偷抄下来的。”

    纸上是歪歪扭扭的一行粉笔字:

    >我不是累赘。

    >

    >我只是太安静了。

    皮燕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那种安静??不是沉默,是绝望在喉咙里结了痂,连哭都发不出声。

    回到屋里,他泡了杯浓茶,才敢打开小石头的信。作业纸折成四折,里面用铅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有些地方被橡皮擦破了,看得出反复修改过:

    >皮老师:

    >

    >我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

    >我同桌叫林浩,成绩倒数,衣服总是脏的,说话结巴。老师说他是“拖后腿的”,同学笑他是“废物”。可我知道,他每天放学都要去菜市场捡塑料瓶,卖的钱给他妈买药。

    >

    >上周,他拿了个鸡蛋煎饼请我吃。我说不要,他坚持塞给我,说“你是我唯一说过话的人”。

    >

    >那天晚上,他妈妈当着全班家长的面扇了他一耳光,骂他“丢人现眼,不如死了干净”。没人拦。

    >

    >第二天他就没来上学。中午我去他家找他,门开着,屋里空了,只有墙上贴着他画的一幅画:两个小孩坐在屋顶上看星星,下面写着“长大后我要带小石头去看海”。

    >

    >我把那句话抄下来,贴在我课本第一页。

    >

    >老师说他走了,让大家别议论。可我觉得,他不是走了,是被人推下去的。

    >

    >我们班现在没人提他,好像他从来没存在过。

    >

    >可我记得。

    >

    >所以我给您写信。

    >

    >您能告诉世界,林浩不是废物吗?

    >

    >他只是……没被好好对待过。

    皮燕子看完,眼泪无声滑落。

    他打开电脑,调出“千封来信”的数据库,在搜索框输入“林浩”二字。没有匹配记录。他又尝试用地区筛选??河北保定,无果。这个孩子,甚至没能寄出一封信。

    但他留下了话。

    皮燕子打开录音笔,低声说:“今天,我想讲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叫林浩的男孩。他捡瓶子、请朋友吃煎饼、梦想带朋友去看海。他不是累赘,他是被这个世界弄丢了的好人。”

    他将这段音频上传至“心声电台”栏目,并附文:

    >林浩,如果你还在,请回来听一听。

    >

    >如果你已离开,请让我们记住你。

    >

    >小石头记得你,我也记得你。

    >

    >这个世界欠你一句:对不起,我们听见得太晚。

    推文发出三小时,转发量突破十万。评论区涌进无数相似的声音:

    >“我初中有个同学,因为家里穷被排挤,最后休学打工。今天我替他说一声:我不是废物。”

    >“我是老师,看完哭了。明天起我要重新排座位,让每个孩子都有同桌。”

    >“我在教育局工作,准备推动‘沉默学生关怀计划’,定期筛查边缘化个体。”

    更令人动容的是,全国各地开始出现“林浩日”??有学校组织学生集体写下“我想和你做朋友”的纸条,投入匿名信箱;有书店发起“为最安静的孩子送一本书”活动;甚至一家海洋馆宣布,每年清明节为贫困儿童家庭免费开放,纪念那个没看过海的少年。

    而小石头,在信件发布后的第五天,收到了人生第一份礼物??一本蓝色封面的日记本,扉页上印着一行烫金小字:“你的声音,值得被听见。”寄件人是“千封来信”项目组。

    当天下午,他在课桌角落刻下一句话:

    >林浩,有人记得你。

    >

    >我也在努力不安静。

    与此同时,皮燕子接到教育部紧急通知:《字迹》纪录片将在央视综合频道黄金时段播出,时长扩至90分钟,主题定为“那些未曾开口的声音”。

    “压力会更大。”林姐在电话里提醒他,“公众期待、舆论监督、还有那些质疑??比如‘作秀’‘煽情’‘干预家庭私事’。”

    “我知道。”皮燕子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但如果我们连真实都不敢呈现,还谈什么救赎?”

    首播当晚,全国收视率破纪录。无数家庭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阿兰在雪地里旋转,阿木在山路上奔跑,古丽娜尔在火车上写诗,小宇用盲文一笔一划写下“光”。

    镜头扫过那一封封泛黄的信纸,一个个颤抖的名字,一双双曾低垂如今抬起的眼睛。

    节目结束时,屏幕上缓缓浮现一行字:

    >每个孩子,都值得被认真倾听。

    >

    >千封来信,未完待续。

    电话铃响了。是甘肃天水社工站打来的。

    “‘灰烬’今天主动参加了匿名共读小组。他读了一首自己写的诗,题目叫《火熄灭以后》。”

    皮燕子问:“诗里写了什么?”

    对方轻声念道:

    >火烧完了房子,

    >也烧尽了恐惧。

    >我从废墟里走出来,

    >手里攥着一粒种子。

    >它没名字,

    >但我愿意给它春天。

    皮燕子笑了。他翻出抽屉里的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十年前他自己录下的一段话,那时他刚创办“心声信箱”,声音青涩却坚定: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叫‘无人可说’,那我希望,我的信箱是一剂药。”

    >

    >“不一定能治愈所有人,

    >但至少,能让一些人知道??

    >黑夜再长,也挡不住有人为你点灯。”

    录音结束,屋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阿兰。她穿着舞裙,脚上套着旧胶鞋,怀里抱着一大束野花。

    “皮老师,我带学生们排了支新舞。”她说,“叫《信》。”

    “什么时候演?”

    “今晚八点,晒谷场。村民们都来了,连镇长都搬了椅子。”

    皮燕子跟着她走到村口。夜幕降临,晒谷场上点起了十几盏灯笼,十二个女孩穿着统一的白色练功服,脸上涂着淡淡的油彩。音乐响起,不是钢琴也不是交响乐,而是由竹笛、手鼓和童声合唱组成的原创曲目。

    她们的动作简单却有力:弯腰拾信,双手托举,转身传递,最后围成一圈,指尖相触,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花。

    台下,许多母亲抹着眼泪。一位老人拉着孙女的手说:“原来跳舞也能让人活得有尊严。”

    演出结束,阿兰走到台前,举起话筒:“这支舞献给所有不敢说话的孩子,也献给皮老师??因为他教会我们,身体可以代替嘴巴呐喊。”

    掌声如雷。

    皮燕子站在人群最后,默默鼓掌。他知道,这场舞不是终点,而是一颗种子落地的声音。

    回屋后,他又收到一封来自新疆的信,是古丽娜尔写的:

    >皮老师:

    >

    >我见到了出版社的编辑,他们答应把我写的诗集做成双语版,汉文和维吾尔文对照。

    >

    >我还去了孤儿院,给孩子们读诗。有个小女孩听完后问我:“姐姐,你说风听得懂吗?”

    >

    >我说:“只要你说,它就在听。”

    >

    >她笑了,露出缺了门牙的嘴。

    >

    >那一刻,我觉得语言真的能渡人过河。

    皮燕子提笔回信:

    >渡河的人终将成为摆渡者。

    >

    >你已经在做了。

    第二天清晨,他照例打开后台系统,查看新投稿。一条匿名留言引起他的注意:

    >我是曾经举报阿兰跳舞“伤风败俗”的家长。

    >

    >昨晚我女儿回家后,第一次主动拥抱了我。

    >

    >她说:“爸爸,我今天跳了舞,感觉自己像棵会开花的树。”

    >

    >我哭了。

    >

    >原来我一直害怕的不是舞蹈,

    >是怕她长大后恨我。

    >

    >现在我明白了,爱不是控制,

    >是放手让她成为自己。

    >

    >谢谢你们,没放弃她。

    皮燕子将这条留言打印出来,贴在办公室墙上。旁边是他收藏的第一百封来信??那个说自己“像垃圾”的女孩,如今已考上师范大学,立志做心理老师。

    中午,手机震动。是赵小军父亲发来的照片:他和妻子坐在儿子墓前,桌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旁边立着一块新碑,上面刻着:

    >赵小军之墓

    >

    >他努力活过,也努力爱过。

    配文只有一句:“今天我们带他吃了最爱吃的韭菜馅。”

    皮燕子回复:“他在的地方,一定也有春天。”

    傍晚,他又去了趟邮局。工作人员笑着打招呼:“皮老师,今天的信比往常多啊。”

    确实。三大麻袋,堆得像座小山。有来自山区小学的集体投稿,有监狱青少年管教所转交的忏悔信,还有海外华人孩子的倾诉??他们说:“虽然不在国内,但我们也是‘心声’的孩子。”

    他亲手把每一封信编号归档,直到深夜。

    凌晨两点,他忽然起身,打开直播平台,开启一场名为“夜读来信”的特别节目。没有灯光,没有妆造,只有一盏台灯,一杯凉茶,和他低沉温柔的声音。

    他读了一封贵州留守儿童的信:

    >我想爸爸妈妈,但他们说外面挣钱难,不能回。

    >我养了只小鸡,给它起名叫“团团”。

    >每天我对它说一遍“我想你们”,攒够三百六十五遍,它就能飞到爸妈身边了吗?

    他又读了一位自闭症少年的画作描述:

    >我不会说话,但我用颜色表达。

    >红色是我心跳的声音,

    >蓝色是雨滴落在窗台的节奏,

    >黄色……是皮老师信箱门口那朵向日葵。

    直播间人数从几百涨到十万,弹幕刷满一句话:

    >请继续读下去。

    >

    >别停下。

    直到东方泛白,他才关掉直播。最后一封信,是一个高三女生写的:

    >我抑郁三年,今天第一次走出房间。

    >因为我在热搜上看到了“小禾”的后续。

    >她妈妈终于离婚了,她们搬到了新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原来真的有人能逃出来。

    >

    >所以我也想试试。

    >

    >皮老师,我能给你写信吗?

    皮燕子在回执上写道:

    >当然可以。

    >

    >而且我要告诉你??

    >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晨光洒进窗户,照在墙上那张合影上:阿兰、阿木、古丽娜尔、小宇、小禾、小石头……越来越多的孩子,笑容如春芽初绽。

    他知道,这些信不会停止。

    因为痛苦不会一夜消失,但希望可以接力生长。

    就像那个曾在出租屋烧奖状的少年,如今成了别人黑暗中的光。

    就像那些曾以为自己是灰烬的孩子,正一点点,燃起新的火焰。

    皮燕子站起身,推开阳台门。

    风来了,带着泥土与花开的气息。

    楼下,又有一个孩子静静地站着,手里捧着信,抬头望着他。

    他微笑着走下楼。

    新的一天,新的信,新的光。

    而他,始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