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注射笔没有用(第1/2页)
威廉乘坐的游船，缓缓驶出码头。
最初的几百米，头顶还有广阔的蓝天。兰卡威当地特有的红褐鹞，盘旋在游船四周，等着水手喂食，或者在游船掀起的浪花中寻找小鱼。
渐渐的，河道变得狭窄起来，日光被茂密的植物冠部，遮得严实。
红树林的气根扎在黑色的淤泥里，仿佛烧焦的生物肢体，浊绿水面上不时冒出的嶙峋怪石与水草枝蔓，则好像鳄鱼和蛇，给画面添上几分奇幻的气息。
“放心吧，这里和仙本那不一样，没有咸水鳄，”水手兼导游，一位皮肤黝黑、眼神明亮的马来大男孩，笑眯眯地介绍道，“当然，树上会挂着蛇，但它们无毒，且非常温顺。啊快看，那里就有一条。”
船行半小时后，停在密林深处的一处椭圆型河湾。
水手关了引擎，拿出一块整洁的马来传统纹样花布，铺在游艇中间的木桌上，摆上盒装的三明治和水果饮料。
“这是我们游船公司为贵宾们准备的，包含在门票中。”
“哈，怪不得你们的船票要贵不少，提供的服务的确上乘。“中国老太太笑容舒悦地赞美道。
”谢谢夸奖。各位在此用餐，可以看到我喂猴子，很有趣。等一会儿，猴王就会带着它的妃子们过来。现在我先打开驱蚊烟系统和清凉系统。”
水手走到船头，拿出遥控器，操作一番，岸边竖着的喷淋装置里，比较高的几根，喷出几团淡青色的烟，弥散开后，好像保护伞，笼住游船停泊的区域。
接着，矮一些的降温装置，底部的蓄电池开始工作，对储存冰块解除制冷后，喷淋头开始喷洒细密的低温水雾。
游艇这张临时“餐桌”周围，顿时传来沁人凉意。
中国老太太们其实不太怕热，大块头的白人胖子威廉，才最需要这种”水空调“。
威廉于是挪到船尾，畅快地置身于喷淋区域。
妻子给他递过来一块三明治，但语气略现谨慎地问船工：”这三明治夹的，不是鸡肉，但也不像鱼肉，是什么肉？“
”哦，夫人，这是我们兰卡威特产的蓝色花斑蟹。“
”不是虾和贝壳类的就好，我先生，对这两类海鲜过敏。“
威廉摆手道：”螃蟹肯定没事，我去旧金山时，在渔人码头，一顿能干掉两只大的。“
他身边，已经咬掉一大口三明治的中国老太太，笑道：”能吃螃蟹就太好啦。您快尝尝，这个螃蟹肉非常新鲜，甜甜的，比咱们酒店早餐的蟹肉塔塔，美味多了。“
众人于是悠闲地靠在游艇的软椅上，吃吃喝喝，看阳光漏过树缝，洒在河面上的点点碎金，享受异域氛围的热带雨林景象，耐心地等带水手用口哨召唤猴群。
“来了，来了！”中国老太太们远视了得，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树梢上，猴子们跳跃而来。
水手挤眉弄眼地开玩笑：“这可是活的猴子，不是ai。”
他话音未落，威廉突然咳嗽起来，边咳边去抓自己的脖子。
妻子脸色一变，语气急切道：“怎么了亲爱的，你被卡住了么？”
“epi-pen！”威廉努力地重复了几遍这个词，并分出左手，去扯位子上自己的背包。
epi-pen，就是自动注射笔，里面装的是肾上腺素，用于应对紧急的严重过敏反应，能迅速缓解人体因过敏反应而引起的呼吸道平滑肌肿胀，避免患者因气道堵塞而窒息死亡。
妻子一听威廉说出这个词，立刻意识到他又突发过敏了，赶紧拉开背包，找到旅行时始终随身的注射笔，拔掉蓝色的安全盖子，捋高丈夫的裤腿，将橙色的针头按在他的大腿上，用力摁下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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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咔哒声后，肾上腺素通过肌肉，悉数注入威廉体内。
威廉此时，面颊已经涨得通红，喉头部发出喘鸣声。
中国游客与水手也吓得瞪大了眼睛。
这难道，就是严重的过敏症状吗？
他不是能吃海蟹的吗？
一位中国老太太掏出手机，一面拨号码，一面指挥水手：”你快开回码头，我来打急救电话。“
船的引擎再次响起，威廉妻子的喊声却盖过了发动机的轰鸣。
”怎么回事，之前打了这个就会好起来的！“她嗓音颤抖，慌张得五官都挤在一块儿。
她摁住注射笔的时间，早就超过了说明书指导的五秒钟，意味着针管里的所有肾上腺素，都已注入丈夫的体内。
但威廉的喘鸣声越来越大，脸色开始从红色变成青紫色，他的双手烦躁地抓挠自己的喉结部位。
水手开足了马力，甚至差点与迎面而来的另一艘游艇相撞。
即便这样争分夺秒，码头在望时，威廉翻白眼了，喉头处也从剧烈地起伏，渐渐归于平静。
威廉的妻子和孩子，大哭起来。
码头上的工作人员与水手将威廉抬上栈桥，中国老太太则扯开嗓子，冲着等候的游客们喊道：”有人是医生吗？“
人群中，真的冲出一位亚裔面孔，说了句”我是医生“，就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水管钢笔，蹲下来快速捏了捏威廉的喉结处，确定血管位置后，就避开动脉，从喉结下方，直接扎入威廉的喉咙。
涌出的血液并不多，因为钢笔扎入的终点，是威廉的气道。
医生拔掉笔的尾部，保持空气能持续灌入威廉的气道，然后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
但一切已晚，威廉死了。
……
新加坡，裕廊。
许佳仪打开门，迎进罗南和周永泰。
”我这里是科研机构，安保比芽笼那边好许多，你们这阵子，就在我实验室打地铺吧。“
”辛格帮你找到ica的同僚打听了吗？“罗南问道。
许佳仪回答：”查到了，与艾达传来照片比较近似的叫李旭的男人，四天前入境新加坡，持中国护照，中国的出境地是深圳，出生地和护照签发地，都是广州。“
罗南比个大拇指：“辛格那小子，人缘真好，出入境都有好哥们，新加坡这么干，风险可太大了。”
许佳仪淡淡道：“不会让辛格兜风险的，我明天就去见议员，先小范围地报告这件事。阿泰，你相信我，黄议员自己就是科学家出身，他不会莽撞地先向警察部门申请警力闯入希氏庄园的。”
坐在沙发上的周永泰，冲许佳仪点点头：“我相信你们。”
许佳仪调出电脑上的照片，问罗南：“你是中国人，以你的经验来看，这位李博士，像广东人吗？护照资料显示，他生长在那里。”
罗南盯着看，犹疑道：“虽然中国各省人，也都有混血，不能从基本面的人口面孔得出刻板结论，但从我们画家的直觉看，这个李博士的鼻子和嘴唇，还有眼睛，周围肌肉走向，好像与他的骨骼，不太协调。像整过容。”
许佳仪道：”那你，有没有可能，从他的骨头出发，画出你觉得比较符合解剖学的肌肉？“
”我试试，现在就试。“
罗南刚说完，许佳仪的电话就响了。
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英语传来：”我是威廉的妻子，您是许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