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香陨东宫:母子离心2(第1/2页)
魏皇后把卫弘宸叫到凤仪宫,脸上惯有的那点温和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如同两把冰锥,直刺卫弘宸:“太子近日,是听了什么人的挑唆,竟如此有主见,举荐那样的人?”
卫弘宸心头一凛,知道她暗指许倩倩,却强自镇定:“儿臣只是就事论事,以为此人更为合适,望母后明察。”
“就事论事?”魏皇后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这江山社稷,用人行政,讲究的是大局稳定。你举荐的人,或许有些微末才能,但能比得上你舅舅举荐的人知根知底,更能为朝廷尽心效力吗?太子,你病了这些年,于朝政生疏,母后与你舅舅替你操持,是为了让你安心静养,不是为了让你听信谗言,来质疑自家人!”
“自家人……”卫弘宸咀嚼着这三个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悲愤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们何曾把他当作自家人?他们只把他当作必须听话的傀儡!
卫弘宸还想争辩,但胸腔内的心跳骤然失控,如擂鼓般狂响,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他身形晃了晃,勉强用手撑住身旁的案几,才没有倒下。
魏皇后冷眼看着他这副孱弱的样子,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尽了。她挥挥手,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看来太子是旧疾复发了,扶他回去歇着吧。此事,不必再议。”
卫弘宸是被内侍几乎是半搀半抬地送回东宫的。这一次,魏皇后甚至没有允许他去揽月阁,直接下令送他回了正殿,并召了太医,美其名曰“太子需静养,闲杂人等不得打扰”。这“闲杂人等”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躺在冰冷华丽的寝殿中,听着太医战战兢兢的诊脉和叮嘱,卫弘宸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知道,这一次,他触怒了魏皇后。那层面纱,被他亲手撕开了一道口子。
当夜,凤仪宫内烛火通明,却只映照出魏皇后一人孤峭的身影。她褪去了白日里繁复的凤冠华服,只着一身深紫色常服,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心腹老宫女海嬷嬷为她梳理着长发。
铜镜里映出的脸,依旧保养得宜,但那双眼睛里,却沉淀着历经权力倾轧留下的冰冷与算计。
“皇后娘娘,太子今日……确实有些反常。”海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
“反常?”魏皇后冷哼一声,声音里再无半分在人前表现出的温和,“他这不是反常,是翅膀硬了,想飞了。或者说,是他身边那个姓许的贱人,给了他飞的错觉。”
她拿起台上一支赤金点翠凤簪,指尖缓缓抚过那冰凉坚硬的羽毛。“本宫抚养他长大,从他嗷嗷待哺到立为太子,费了多少心血?没有本宫,没有魏家,他一个病秧子,能在这吃人的宫里活到今日?能安安稳稳坐在东宫之位?”她的声音渐渐拔高,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戾气,“如今,他竟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侧妃,为了那点可笑的雄心,想来撼动本宫和魏家的根基!”
“娘娘息怒,”海嬷嬷连忙劝道,“太子终究是太子,是您名分上的儿子……”
“儿子?”魏皇后嗤笑一声,将凤簪重重拍在妆台上,“本宫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儿子,一个能延续魏家荣耀的储君,而不是一个时时刻刻想着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镜中的女人,眼神锐利得像要杀人。
“你看他今日那样子,站都站不稳,如何能担当一国之君的重任?”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决定他人生死的冷酷,“这心悸之症,时好时坏,若有一日……哎!”
海嬷嬷手一抖,梳子差点掉落,脸色煞白:“娘娘,可千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魏皇后没有直接回答,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宫墙巍峨,将天空切割成四四方方的一块,如同一个华丽的牢笼。
……
东宫那边,卫弘宸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心悸稍平,但一股更深沉的寒意却从四肢百骸弥漫开来。
他屏退左右,独自躺在空旷的殿内,望着帐顶繁复的蟠龙刺绣。那龙张牙舞爪,却被困在方寸之间的锦缎上,如同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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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今日的冲突,绝非结束,而是一个开始。魏皇后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次“忤逆”。她会怎么做?加强对他的监视?打压许倩倩?还是……更甚?
他想起许倩倩的话——“潜龙在渊,纵有风浪,亦当一搏。”
可这渊,如此之深,如此之暗。这一搏,若不成,便是万劫不复。
他缓缓坐起身,胸腔内依旧闷痛,但神情却逐渐变得刚毅。他不能坐以待毙。魏氏以为他体弱可欺,以为他孤立无援,但他这个太子,终究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卫弘宸知道,这宫里宫外,恨魏氏专权的大臣,未必没有;那些被魏氏打压的宗室,或许也在暗中观望。他需要盟友,需要力量,需要一双能看透这迷雾,为他指引方向的眼睛。
“来人。”他对着殿外沉声唤道,声音虽仍带着一丝病后的虚弱,却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
一名心腹小内侍悄无声息地进来。
“想办法,”卫弘宸压低声音,字字清晰,“传信给揽月阁,告诉许侧妃,本宫安好,让她勿念,安心等待。”
这只是安抚,他真正要做的,远不止于此。他需要联络朝中那些对魏氏不满,却又暂时蛰伏的势力,哪怕只是极隐秘的接触。
同时,他对小内侍补充道:“再去禀报皇后娘娘,就说本宫病体未愈,深感前日言行不当,冲撞了母后,心中惶恐。待孤稍好,必当亲自去凤仪宫向母后请罪。”
示弱,麻痹。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用的战术。
小内侍领命而去。
卫弘宸重新躺下,闭上眼,脑海中却已开始飞速盘算。魏皇后欲废太子的念头,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他,这个久病缠身、看似懦弱的太子,必须在剑落下来之前,织就一张能护住自己,也能反击的网。
凤仪宫内,魏皇后收到了太子“病重”和“请罪”的消息,她只是漠然地勾了勾嘴角,“识趣就好。”
……
中秋宫宴,琉璃灯盏映照得大殿亮如白昼。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间,皇亲贵胄们言笑晏晏,一派祥和。
太子卫弘宸坐于成德帝右下首,正举杯与崔一渡对饮,脸上泛着些许酒意的红晕。“景王前段时日侍奉父皇辛苦了,父皇康复后常赞你孝心可嘉。”
崔一渡举杯回礼:“太子过誉,实不敢当。照顾父皇是儿子的本分,哪里比得上太子治国理政之劳。”
话音未落,卫弘宸手中的酒杯忽然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右手紧紧抓住胸口衣襟,额上冷汗涔涔。
“宸儿?”成德帝察觉有异,侧身询问。
卫弘宸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整个人从座位上滑落。大殿内顿时一片混乱,歌舞戛然而止。
“传太医!快传太医!”成德帝厉声喝道,已起身来到卫弘宸身旁。
崔一渡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太子身边,扶起他的上半身,给他输入真气,试图稳住其心脉。
太子双目紧闭,呼吸急促而不规律,手指冰凉。
“太子?太子?”崔一渡轻声呼唤,太子却毫无反应。
不过片刻,太医令李澜带着几位太医疾步而来,见状立刻施针抢救。银针刺入太子穴位,他却仍昏迷不醒。
“太子情况如何?”成德帝面色铁青,声音中压抑着怒火与担忧。
李澜跪地回禀:“陛下,太子殿下心悸之症突发,来势汹汹,臣等已施以急救针法,但……效果不显。需即刻送回东宫,静养诊治。”
成德帝眼神凌厉地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李澜身上:“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治好太子,否则唯你们是问!”
“遵旨!”
成德帝挥手命人将卫弘宸小心抬走,又转向崔一渡:“驰儿,你与王妃明日去东宫探望,看看有什么异常。”
“儿臣遵旨!”崔一渡躬身领命,与身旁的王妃乔若云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