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的半身,已经被淋湿,白衬衫失落而可怜地沾在皮肤上,但齐同野完全好像毫无察觉,专注地盯着两人脚步。
“你在伤心吗?”祝灵跟着转开眼睛,只看前路。
“有一点。”
“因为我?还是因为淋雨了?”
“(笑)我见你的时候都是在笑的……”
那就当作是因为淋雨了吧。
两人整齐而亲密地涉过雨水,也一起被溅起的水花打湿鞋子,一直往前,好像没有尽头,也就永不分离。
*
“那我过去了?”祝灵摆摆手,侧头问道。
“嗯。”男人轻轻应声。
齐同野抬眼,就看见十米开外,撑着宽阔的大黑伞,早早看见他们,但耐心等在原地的谢望。w?a?n?g?阯?F?a?B?u?Y?e?????????e?n??????????⑤?.?c?o??
补充了一句,“让他把外套脱给你。”
“……”因为这句话,祝灵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有被酸到。
低头确认,真不是因为降温,而是因为他。
真转性了啊?
但她当然不会这么回复,笑着摇摇头,选择跳过话题,但也很促狭,“拿好伞,你转身,不要回头看就行。”
她敢说,看见他嘴唇颤抖了一下,但目光一闪,居然真的照做了。
听话的让祝灵头晕,所以恍惚之后,揪住了他的马甲下摆,对他挺拔的背影说,“下次见面,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齐同野身体一晃,他雨伞上的水珠就抖落在祝灵手背。
她的话太小声了,他的回答就也是无声的,只是两人一齐低下了头。
我好像伤害了他/我帮不了她,告别时,依然对对方充满了歉意。
————
“不要不开心?”谢望用自己的伞撞了撞祝灵的,瞬间雨水迸溅,祝灵无奈抬起了脸。
身上披着谢望的浅色牛仔外套,是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出现的。
“我没有。”她否认道。
“那不管是谁,不要不舍得。”谢望从善如流改了口,抬手想擦掉祝灵脸上刚刚溅上的水珠,也是给她时间平复心情。
谁知,要碰到的时候,她像突然惊醒一般,下意识往旁边闪躲了下。
谢望眉梢一挑,忍不住拽了一把她的手臂,把人带到自己伞下、眼前。
“看看我吧?”他是这么说,但现实是,他想认真看看她。
如果每一天都能见面的话,那就太好了……
今天是认识的第二十一天,谢望才反应过来,原来跟喜欢的人住在一起,即使还有很多其他人,很多时候有些太闹了。
但住在同一栋房子里,时时都能碰面的日子,是这么宝贵啊。
躲在同一把伞撑起的领域里,目光、呼吸相互交换,雨声变成渐远的白噪音。
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专注地看过彼此。
莫名有些紧张,祝灵眼帘一扇,就要先借长卷的睫毛移开目光……
“谁先躲掉,就是承认自己更喜欢对方哦。”谢望淡淡地说,指节轻轻刮了刮她的侧脸,像是单纯的提醒。
果然,虽然是个小玩笑,但氛围加持之下,祝灵也认真起来,重新投入这漫长纠缠的对视里。
*
祝灵把头发从外套里翻出来,眼睛还不服输地盯着谢望,“我们要一直这样……”浪费时间吗?
可她话还没说完,谢望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只留下清俊的轮廓,唇畔带笑,打断道,“现在结束了。”
“……”游戏规则是他定的,所以他的未竟之言,让人一秒get。
——我承认,我比你想象中,更喜欢你。
今天他的告白,很迂回,但一如过去几天一样,真切地让祝灵为之卡顿。
还是那样,当读下去发现那些花里胡哨的好听话,好像都是真心的时候。
不敏于言、也不傲慢的人,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需要时间反应的。
而对面的谢望把手拿下来后,一直看着她笑。
他的眼睛跟他姐姐有几分神似,大、线条柔和,不过身为男性的他生了高耸的眉骨,恰好落下浅浅阴影。
加上他常常笑,所以光看上半张脸,像极了温柔多情的坏男人,还总有几分捉摸不透。
但他长了张很会说话的嘴——指从不亏待自己,也不憋屈,可不好听的话叫他说出来却不得罪人。
因为他说话很有态度,并不是信口开河,所以他的那些甜言蜜语,也就有了根据。
*
反反复复好几天,祝灵理论上应该已经对他的告白脱敏了,但可惜,还是没有。
反倒谢望像对她的拒绝、沉默脱敏了,昨夜沟通过的那些现实问题,并没有成为今天他的阻碍。
“我仔细想过了,无论你是只拒绝我,还是拒绝所有人,无论你接下来是准备去读书还是看病……”
“坦白说,我不会因此尴尬、不会觉得麻烦、也不想保持距离。”
“所以你不准无视我的联系,不准封闭自己,不准不回复大家在群里活动!”
“可能你不理我,难道谢问兰也不理吗?她那么喜欢你、照顾你,也会一直跟你一个城市,祝灵,对她温柔一点好吗?”
“你们起码要常常见面,可以吧?”他可是向他姐姐承诺出去未来两年的“输赢”,所有项目里,他都为她甘拜下风。
换谢问兰每次约祝灵的时候,顺便考虑一下他的时间,他一定常常回来叨扰她们的女生约会。
被他一通倒打一耙,软硬兼施,还疯狂扯大旗式百变的口风给整不会了,而跟谢问兰常常见面的要求,她当然是应下了。
“呼。”谢望松一口气的样子特别明显,雨声都盖不住。
祝灵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刁钻提问,“你是把我当成很麻烦的项目,或者事多的甲方来攻克吗?”
*
“怎么
会?”谢望奇怪的看着她,“非要说,我大概是把你当成玩抓娃娃的顾客?”
不等祝灵头冒问号,他就补充道,“我是困在玻璃里的玩偶,但黑心老板调过机械臂的抓力。”
“求求了,带走我吧。”谢望双手合十,歪头夹着伞,动作简直像在卖萌,“我一直在喊啊,你没听见吗?”
“不过没关系,没有被夹起来,但只要轻轻被擦到,我就会咕噜咕噜滚向出口,来到你身边。”
形容的过于生动形象了,祝灵皱了皱鼻子,配合地纳罕,“这么灵?”
“很灵的,你投币试试吧。”
谢望摊开手掌,邀请又一次递到她面前,他没有再做催促,只是低头微笑看着她。
他已经竭尽全力,所有结果也都铺垫了可能,现在,决定权又一次被交了出去。
因为,他还没有被允许。
“啪!”两人手掌相击的声音传来,祝灵用朋友间玩笑打招呼的方式,拍掉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