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公司，《神魔霸业》项目组。
气氛，压抑如死。
烟灰缸里，烟头堆成了小山。
空气中弥漫着焦躁和沮丧的味道。
王浩宇的咆哮声，如同困兽的嘶吼，在偌大的项目办公室内回荡。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他抓起桌上的数据报表，狠狠砸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一百二十万！掉到八十多万！
一天！就他妈一天！
你们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项目组的成员们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经理站在王浩宇面前，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强撑着笑脸：
“王…王总监，您别生气。
这…这只是暂时的波动，暂时的……”
“暂时？！”王浩宇猛地转过身，猩红的眼睛瞪着刘经理，
“你管这叫暂时？！
《征途》那个垃圾游戏，从五万干到十五万！
我们呢？我们他妈的在跳水！”
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至极。
“老子投入了多少资源？！
公司投入了多少宣发？！
就给我看这个？！”
刘经理被王浩宇的怒火吓得一哆嗦，连忙道：
“王总监，我已经派人去看过那个《征途》了。
也…也亲自进去体验了一下。”
“哦？”王浩宇的怒气稍敛，但语气依旧冰冷，
“说！那狗屁游戏到底有什么妖法？！”
刘经理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
“王总监，平心而论，那个《征途》…确实有几点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的职业系统，不，他们叫‘系别’，一共有七个！
武术、射术、召唤、法术、仙术、刺客、卫士……
玩家可以自由选择发展方向，还能自己加属性点。”
他顿了顿，观察着王浩宇的脸色：
“比起咱们《神魔霸业》目前固定的战法牧铁三角搭配，
他们的组合确实…确实显得更多样，更有新鲜感一些。
很多玩家就喜欢这种高自由度的。”
王浩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战法牧！这套经典组合，是他力主保留的！
他认为这才是经过市场检验的王道！
现在，却成了被一个“垃圾游戏”比下去的缺点？！
“好！很好！”王浩宇怒极反笑，
“既然玩家喜欢多样的职业，那我们就给他们多样！”
他指着项目组的技术总监：“老张！听到没有？！
把他们那套狗屁‘系别’给我原封不动地抄过来！
不！要做得比他们更多！
他们七个，我们就搞十个！十五个！”
技术总监老张是个五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闻言苦着脸：
“王…王总监，这…这职业系统是大改动啊！
涉及到角色模型、技能设计、数值平衡……
不是说改就能一下改过来的，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开发周期，还不算测试……”
“两三个月？！”王浩宇眼睛一瞪，“等你们搞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突然停下。
“这样！”他一拍手，“技术上暂时实现不了，我们就先把声势造出去！”
“刘经理！你马上安排人发公告！
就说我们《神魔霸业》后续版本将重磅推出全新的多职业系统，玩法更丰富，选择更自由！
先把玩家的期待吊起来！”
刘经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看到王浩宇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是…是，王总监，我马上去办。”
这种画饼充饥的公告，能有多少效果，他心里实在没底。
就在这时，王浩宇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娇滴滴的名字“小蜜桃”。
王浩宇看都没看，直接按了免提，语气极其不耐烦：“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嗲得发腻的女声：
“浩宇哥～你怎么还没到呀？人
家都等你好久了呢～晚宴快开始啦！”
王浩宇心中的邪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到你妈个头！老子这边忙得焦头烂额，还有心情赴宴？！”
“滚！别他妈来烦我！”
说完，“啪”地一声，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狠狠地将手机摔在沙发上。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刘经理看着暴怒的王浩宇，
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凑了上去。
“王总监，您先消消气，消消气。”他递上一根烟，亲自给王浩宇点上。
“其实，依我看，林墨那个《征途》，看着人多，其实……根本不足为惧！”
王浩宇深吸一口烟，斜睨着他：“哦？你又有什么高见了？”
刘经理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王总监，您想啊，他那个《征途》，最大的噱头是什么？
是免费！是玩游戏送现金！”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林墨根本没能力从游戏本身赚钱！
他那是在烧钱赚吆喝！”
“而且，”刘经理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穿了林墨的“阴谋”，
“他现在在线人数是多，十五万！
可这十五万人，每天光是消耗的服务器资源，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他那小作坊，能有多少钱烧？”
“更别提他还得真金白银地给那些冲级快的玩家发奖金！
十万块的头奖啊！还有各种小额奖励！
这人越多，他亏得就越惨！”
刘经理露出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
“所以啊，王总监，咱们根本不用慌！林墨这是在自掘坟墓！
他现在跳得越欢，死得就越快！
等他把那点启动资金烧光了，服务器一关，那些玩家还不是得乖乖回到咱们《神魔霸业》的怀抱？”
“咱们《神魔霸业》可是点卡收费，稳定的现金流！这才是王道！”
王浩宇听着刘经理这番“分析”，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对啊！
免费游戏，怎么可能赚钱？！
还要倒贴钱给玩家发奖金！
这不是纯傻X吗？！
林墨那小子，肯定是黔驴技穷，想靠这种旁门左道博一把！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的怒火和郁闷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嗯，说得有几分道理。”王浩宇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但嘴角已经忍不住微微上扬。
“看来，还是我们这些正规军，懂真正的运营之道。
林墨那种野路子，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他心情好了许多，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手机，想了想，又拿了起来，重新拨通了“小蜜桃”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浩宇哥……”
王浩宇的语气瞬间温柔了十八度，还带着一丝歉意：
“哎呀，宝贝儿，对不起啊，刚才公司有点急事，哥语气重了点，别生气啊。”
“现在事情解决了，哥马上就过去找你，等我啊！晚上带你去买包包补偿你！”
挂了电话，王浩宇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得意笑容。
他弹了弹烟灰，对着刘经理说道：“行了，就按我说的办。
公告先发出去，稳住玩家。
至于林墨那个《征途》……”
他轻蔑一笑：“让他再飞一会儿，看他能飞多久！”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刘经理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暗自腹诽：
这王总监，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但不管怎么说，看样子，这一关，暂时是糊弄过去了。
至于《征途》到底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自行崩溃……
刘经理自己心里也没谱。
他总觉得，那个林墨，不像是个会做亏本买卖的傻子。
但这话，他可不敢跟王浩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