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依然是开了免提。
这一次，他连伪装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干涩沙哑：
“马…马总……”
电话那头，马总的声音比上一次更加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却蕴含着火山爆发前的恐怖平静。
“浩宇，我刚刚又看了一眼数据。”
“你所谓的‘紧急调整’，所谓的‘免费策略’，看来并没有什么用。”
王浩宇的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瞬间浸湿了衣领。
“马总！我…我们正在加紧开发新的系统！
坐骑！我们很快就会推出坐骑系统！
只要坐骑系统一上线，玩家一定会回来的！
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时间？”马总冷笑一声，“我给了你机会，浩宇。
公司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上亿的资金，你说要免费，好，我让你免费！结果呢？”
“数据一天比一天难看！你自己说说，现在怎么办？！”
马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
王浩宇“噗通”一声，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了。
电话那头，马总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平静。
“浩宇，我这个人，不差钱。KK公司，也不差这点试错的成本。”
“所以，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一个将功赎罪，甚至让你一步登天的机会。”
王浩宇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对着话筒连声道：
“马总！您说！您尽管吩咐！
只要能保住《神魔霸业》，保住我的位置，我什么都愿意做！”
“《神魔霸业》？”马总嗤笑一声，“我说的机会，跟它无关。”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王浩宇的心上：
“你去，把那个《征途》，给我收购了！”
“什…什么？！”王浩宇怀疑自己听错了。
收购《征途》？
那个把他逼到绝境的垃圾游戏？
马总的声音不容置疑：“没错。
“用你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把《征途》这款游戏，或者，连同林墨那个小破工作室，一起给我买下来！”
“价格不是问题。如果对方不愿意，你可以告诉他，KK的资源，不是他一个小作坊能想象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如果这件事你能办成，不仅《神魔霸业》的烂摊子我既往不咎，我还会给你更大的舞台，更多的资源！”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自己掂量。”
说完，马总再次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瘫在地上的王浩宇。
收购《征途》？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奇耻大辱！
这不就等于是承认，他王浩宇，连同整个KK公司的王牌项目组，都被林墨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彻底打败了吗？！
王浩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膛剧烈起伏。
拒绝？
他敢吗？
马总最后那句“自己掂量”，已经把他的后路全部堵死了！
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他在KK公司的职业生涯，甚至在整个游戏行业的前途，都将彻底终结！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但，在绝望的深渊中，一丝微弱的，扭曲的“希望”却悄然滋生。
林墨……王浩宇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略显木讷，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大学室友。
没错！林墨那小子，一直以来，耳根子都很软！没什么主见！
否则，当初自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把《九州录》的核心代码和策划案从他手里骗过来？
虽然现在的林墨，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自己放下身段，在他面前好好卖一卖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甚至不用晓之以理，只要把马总的“善意”和KK公司的“诚意”摆出来，再暗示一下不合作的“后果”……
说不定，还真有机会把《征途》给买过来！
毕竟，林墨那小破工作室，能有多少底气跟家大业大的KK公司抗衡？
给他一个台阶下，给他一个满意的价格，他不就乖乖就范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王浩宇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阴狠而又带着几分病态兴奋的光芒。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整理了一下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有些凌乱的衣衫，脸上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都愣着干什么？！”他对着会议室里目瞪口呆的众人吼道，
“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马总，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自信，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这自信虚假得可笑。
“危机，往往也伴随着机遇！
《征途》这款游戏，既然能火，就说明它有可取之处！
我们把它买过来，消化吸收，融入到我们未来的项目中，这叫战略性投资！”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了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刘经理身上。“刘经理！”
“啊？王…王总监？”刘经理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王浩宇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拍了拍刘经理的肩膀，语气出奇地“温和”：
“老刘啊，交给你一个任务。”
刘经理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哈腰：
“王总监您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刘某人绝不含糊！”
王浩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去！备车！”
“跟我出去一趟！”
刘经理心中一凛，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总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王浩宇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算计与期待交织的复杂光芒。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还能去哪，去林墨的那个小破工作室。”
刘经理闻言，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瞬间僵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后却只发出了一个单调而又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音节：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