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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双胞胎挑首饰

    二月中旬,江南早已草长莺飞、暖阳破寒。

    京中却仍裹着料峭冷意,风刮在脸上还带着几分冽气。

    郑府开始做春装了。

    此时裁料绣纹,待三月东风送暖,正好能换上轻衫。

    郑嘉欣持家时,早已经将各色春料拣选得妥帖:浅碧的杭绸、粉白的软缎、带着暗纹的罗纱,按府中各房份例一一分好,连绣房的活计也排得明明白白。

    今日绣房的绣娘来给温毓量尺寸。

    那软尺轻软,落在她削薄的肩背上和盈盈一握的腰肢间,只轻轻一拢,便勾勒出那身纤细的轮廓。

    量完尺寸,绣娘摊开裁好的衣裳图纸。

    让温毓挑款式。

    她指尖划过纸面,选了三套素净合心的,余下五套便笑着推给绣娘:“你们看着配吧,花样少些就行。”

    绣娘刚收好图纸离去,院外便飘进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双胞胎郑苞儿、郑蕊儿踩着碎步来了。

    两人穿得一模一样。

    都是月白夹袄配水绿裙,发间同簪着一朵浅粉绒花,连鬓边碎发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进门时并肩笑着,活像两株刚抽芽的嫩柳。

    满眼都是鲜活气。

    温毓抬眼瞧着,一时又有些分不清谁是谁。

    “阿毓表姐!”郑苞儿语气熟稔得像在自己的卧房,径直走到罗汉榻上挨着温毓坐下。

    外间带来的冷气扑了温毓满身。

    她畏寒,被这股冷气一逼,心尖都猛地一揪

    郑蕊儿比郑苞儿慢了半步,进门时,目光一下落在了温毓脸上。

    眉头当即皱起,问:“表姐,你脸怎么了?”

    温毓抬手轻拂过颊边,笑得分外轻淡:“没事,昨天在园子里走,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了。”

    这道血痕异于寻常伤口,不会自行消弭愈合。

    就如寻常人受了伤,需得一日日挨着、熬着,才肯慢慢淡去。

    还好伤口不长,脂粉覆上,就能盖去。

    “我娘新蒸了红枣糕,还热着,特意让我们给表姐送来尝尝。”郑苞儿说着,忙朝自个儿的丫鬟扬手,“快把食盒递来。”

    丫鬟捧上描金食盒,刚掀开盖子。

    一股清甜的枣香便漫了开来。

    那香气不浓不烈,带着几分温软的烟火气。

    是许姨娘的手艺。

    温毓拿起一块,入口软糯,枣甜混着面香在舌尖散开,熨帖得很。

    许姨娘的手艺原就出挑。

    尤其是这些家常小食,做得最是熨帖人心。

    也正是凭着这手功夫,稳稳拢住了郑炳奎的胃。

    郑炳奎素来懒理后院琐事,连各房的份例都甚少过问,却唯独对许姨娘的吃食上了心。

    特意吩咐管事,在许姨娘院里单独设了间小厨房。

    里头的食材、灶具,无一不是拣好的备着。

    他每日炼丹累得头昏脑涨,或是心烦气闷时。

    从不去别处,只往许姨娘那院里去。

    不用人伺候,就着一碟红枣糕、一碗热汤面,安安静静吃顿饱饭,便觉得浑身的乏累都散了大半。

    久而久之,倒成了习惯。

    有时即便不饿,也会拐过去坐一坐。

    闻闻那股熟悉的饭香才安心。

    “表姐,跟你说个好事!”郑蕊儿咬着红枣糕,眼睛亮晶晶的说起,“府里得了四张伯安侯府送来的春茗宴帖子,夫人不愿走动,就让白姨娘带七姐去,另外两张夫人做主,给了我和苞儿。”

    开春后,京里的宴会便多了起来。

    皆是贵族门阀所设,带着世家大族的体面。

    门槛高、排场足、规矩多。

    这些宴会从不是有钱就能进的,帖子递出去,看的是家世根脚、祖上功勋,等闲商户或是小门小户,连递帖子的资格都没有。

    郑家虽家底殷实,可论起勋贵门第,终究差了一截。

    想求一张像样的宴帖,原是件难事。

    这次多半是沾了伯安侯府的光!

    双胞胎也快及笄了,正是该出门应酬交际、见见世面的时候。

    这春茗宴上,往来的都是京中顶尖的世家子弟、闺秀。

    能去一趟,不光是长见识,更是给将来的姻缘、给郑家的脸面,都添了几分分量。

    “我们俩正打算去挑几件新首饰,你陪我们一块去吧?”郑苞儿拉着温毓的衣袖轻轻晃,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郑蕊儿也在一旁点头,缠着她一起去。

    温毓本想推脱,却架不住两人一左一右地缠磨,软声软语的,终是笑着应了。

    马车早已备好,三人挤在一辆车里。

    车厢里满是姐妹间的笑语。

    很快到了京中有名的“玲珑阁”首饰铺。

    小二见是郑府的姑娘,连忙引着上了二楼雅间。

    转身捧来一匣子首饰,金的、银的、嵌着珍珠宝石的,琳琅满目地铺在锦缎上。

    双胞胎挑得认真。

    温毓也看得热闹。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伴着店家恭敬的问候。

    温毓手腕上那枚暗藏的金光也忽然微微亮起。

    她下意识抬眼望去,便见楼梯口走来两人。

    前头是位身着烟霞色织锦褙子的妇人,眉眼温柔,举止从容,周身透着一股久居上位却无半分盛气的得体。

    身后跟着的少女,一身天青绣玉兰花的长裙,头发梳得规整,却偏生眉眼间带着股挥之不去的英气。

    正是赵澜。

    那枚活灯芯!

    她身旁那位妇人,想来就是她母亲,镇国大将军的夫人了。

    小二引着她们去了旁边的雅间。

    与寻常武将家的夫人不同,镇国夫人说话时声音轻柔和缓。

    看向女儿的眼神里也满是暖意。

    很快掌柜捧来装着首饰的匣子进去,镇国夫人拿起一支累丝嵌珠钗,问:“澜儿,这支如何?”

    赵澜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满桌的珠光宝气,心里虽然不耐,却还是压着性子应道:“娘,您看着好就好,我不爱这些。”

    说着,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

    那里原本该挂着佩剑,此刻却空空如也。

    镇国夫人似早已习惯她的性子,笑着摇了摇头,又拿起一对玉坠仔细端详,柔声细语地跟掌柜吩咐着样式,句句都替女儿考量着,妥帖又周到。

    赵澜趁母亲与掌柜说话的间隙,抬眼瞥见了对面雅间里的温毓。

    她眼睛一亮,当即跟镇国夫人说了句什么。

    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

    “温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