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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侯府世子周准

    春茗宴的暖香还绕着鎏金茶盏打转。

    满室女眷皆循着那道声音望去。

    伯安侯府世子周准来了。

    他生得一副硬朗骨相,眼尾微微上挑,却没半分风流意,反倒凝着几分未散的戾气,落向场中时,精准地锁在七姑娘那抹狼狈的身影上。

    七姑娘慌慌张张地拢着被扯皱的裙摆,嗓音微颤:“世子。”

    她来过侯府几次,却只见过周准一面。

    那次她故意遗留玉簪,心想能与世子结成良缘。

    却阴差阳错,成全了她和侯府三公子。

    眼下再见,周准仍是她记忆中那般模样——玄袍束身,眉眼间没半分温度,连看她的眼神都淡得像覆着层薄冰,还掺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厌恶。

    “大福。”周准的声线低沉,唤道。

    那只通体雪白的大狗立刻摇着尾巴奔过来,前爪扒着他的裤腿蹭了蹭,转头又朝七姑娘龇牙。

    吠声洪亮。

    惊得七姑娘猛地后退半步,后腰险些撞翻案上的茶盘。

    侯夫人眼角的余光早将她的窘态收得一清二楚,心底的叹息像潮水洗过石缝。

    大家闺秀最忌大惊小怪。

    那狗虽闯进来,眼底却无半分噬人的凶光。

    不过是顽劣了些。

    可七姑娘竟吓得动静这样大,还撞了镇国夫人。

    虽未过门,可侯府的聘礼早已送到郑府,因此七姑娘的一举一动,已经绑着了侯府的门面。

    侯夫人心里有想法,却也不好当众折了七姑娘的体面,只放缓了语气,对儿子道:“阿准,快把大福牵出去。这儿满是女眷,仔细再惊着人。”

    周准漫不经心地摸着狗头,目光却斜斜剜向七姑娘:“分明是有人先惊了我的狗。”

    七姑娘瑟缩着,声音细若蚊蚋:“它先冲出来扑我的。”

    “大福素来温驯,从不主动扑人。”周准薄唇掀动,每一个字都砸得轻,却带着冰碴子似的冷意,“不过是被满室脂粉香与笑语引了进来,偏你独特,惊惶失措地闹出这大动静。它不扑你,扑谁?”

    七姑娘咬着唇:“……”

    周准又道:“看来三弟的眼光,不大行。”

    话音落,满室寂静了一瞬。

    随即响起细碎的、刻意压低的笑声。

    七姑娘被羞得面红耳赤。

    周准仿佛没看见她的难堪,牵着大福的绳转身就走,眼神却很刻意的扫了温毓一眼,才离开。

    此时赵澜已在母亲镇国夫人身侧了。

    镇国夫人本就体弱,最受不得这般冲撞,脸色褪了血色,浮起一层淡淡的青灰,连带着唇瓣都失了润色。

    那股子病气藏都藏不住。

    赵澜最是紧张母亲。

    她很清楚,母亲素来要强,纵是身子不适,也从不在外人面前露半分怯色。

    今日竟被撞得显了病气,可见是真的受了惊、伤了气。

    她看向七姑娘发白的脸:“不过一条狗,也能让你慌成这样。”

    话落,半分不拖沓地扶着母亲往后院梳洗去了。

    七姑娘原地失措。

    也知道自己丢了人。

    侯夫人几番打圆场,场间的尴尬才渐渐散去。

    侯夫人注意到温毓衣袖脏了,应该是刚才擒狗时沾了茶渍,便让嬷嬷带她去清洗。

    女眷们又重新端起茶盏,低声说笑起来。

    只是偶尔投向七姑娘的目光,仍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温毓跟着嬷嬷往后院去。

    那偏房不大,却收拾得干净。

    暖炉里燃着银丝炭,暖意裹着淡淡的熏香漫过来。

    嬷嬷端来热水,又叮嘱了句:“姑娘稍等,老奴去把衣裳清洗干净再送来。”

    便退了出去。

    温毓坐在屏风后,刚挽起衣袖要洗手……

    一道白影“嗖”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竟是谢景那只通人性的大白猫。

    猫胖不等她伸手,便主动跳上膝头,用脑袋蹭着她的手腕。

    柔柔地“喵”了一声,声音黏糊糊的。

    谢景的猫?

    怎么会在这儿?

    温毓心里刚浮起这个念头,手腕处便亮起一圈细碎的金光,像有细碎的星子落在皮肉上。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轻而稳,一步步近了。

    她外衫刚脱了被嬷嬷拿去清洗,只着一身月白里衣。

    领口松垮地垮在肩头,实在不便见人。

    她忙抱起白猫,起身避在屏风后,压低声音道:“别进来。”

    脚步声顿在门口,谢景的身影逆着光立在门槛处。

    他抬眼便看见屏风上印着的纤细影子,却仍是抬步要往里进。

    见他进来了……

    温毓的声音里带了点情急的娇嗔:“我没穿衣。”

    谢景的脚步果然停在屏风前。

    隔着一层雕花描金的屏风,两人之间不过几步距离,却像隔了层雾。

    空气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的气息沉,她的偏轻。

    缠在一处,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谢景先开了口:“我不进来,你把猫放出来。”

    他来找猫。

    白猫往温毓怀里缩,不肯出去。

    温毓笑了笑,避开话题:“谢大人今天怎么也在?”

    “侯府世子与我交好,过来坐坐。”谢景的声音透过屏风传过来,带着点木质的沉闷,“方才周准的狗,闹了一场?”

    “嗯,惊着不少人。”

    “你伤着没有?”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比方才柔和了些。

    “只是脏了衣服,不妨事。”温毓笑了笑。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双胞胎清脆的声音:“表姐!表姐你在这儿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

    温毓心里一紧——谢景这时候出去,必定要撞上双胞胎,到时候难免要被追问,多有不便。

    她来不及多想,伸手便从屏风后探出去。

    精准地抓住了谢景的手臂。

    他的手臂很沉,肌肉紧实,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温热的触感。

    温毓用力一拉,将他拽进了屏风后。

    又顺手扯过旁边挂着的纱帘,将两人齐齐罩在里面。

    白猫缩在两人脚边。

    纱帘很薄,能隐约看见外面的光影。

    两人的身体贴得极近,温毓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体温,混着一股清冽的骨香,不是熏香,是他身上自带的味道,像雪后松林里的风,清得让人发晕。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气息微促:“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