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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6

    时毓低下头,凉亭穿透的阳光在他精致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沉默半晌,他放在琴键上的手指摁下一个音节。

    琴键牵动杠杆,带动琴槌,没有响起任何一个意料之中的优雅音符,琴壳中散开一声“咚”的闷击,泛乱散开。

    他移开凝神注视着琴键的目光,自下往上抬首,看见舒凝妙搭在钢琴边缘一截月白色的胳膊,手摇摇晃晃,点了点顶盖后缘。

    那里搁着只熟悉的骨瓷茶杯,倒扣在钢琴顶盖上,杯子里一滴水也没有。

    茶水顺着顶盖合页和上门板的缝隙,淅淅沥沥地全流进了内部,被里头的毛毡全部吸收,沉重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惊喜吗?”

    舒凝妙肩膀颤了颤,毫不掩饰嘲弄的笑容,以致抱着胳膊逐渐弯下腰来。

    “赔你一架新的。”她垂指抬起时毓的脸,用力颇深,他侧过脸,脸上留下指甲鲜明的红印:“但以后,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弹,我不想听。”

    说完,舒凝妙很快松开手。

    乌黑的长发因为角度倾泻下来,冰凉地落在他手背上,她将额前垂下的碎发理到耳后:“等格拉纳夫人身体好一些,我会再来拜访的,谈谈婚约的事情。”

    她渐悟艾瑞吉对时毓来说与其他人没有区别,意味着她实际上和艾瑞吉也没有任何区别,现在的时毓带给她的利益远远没有威胁多,既然如此,她本没必要留着这个隐患处处提防,是可以一劳永逸的。

    “怎么利用完就丢?”时毓仰起脸,眼眸微眯笑起来,细碎的铂金色碎发闪耀着好看的颜色:“我好难过啊。”

    他声音温柔得仿佛能融化冰,脸靠得也越来越近,但装过头就显得尤其虚假,笑容均匀得仿佛挂在赌场天花板上的人造天空。

    这人以为她只是在威胁,戏瘾大发,还在演。

    舒凝妙抱手:“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解除婚约对你有什么好处?”时毓盯视着她,思忖片刻,居然耸肩淡淡笑起来:“你可以把情人养在外面,我不介意,那个人不是舒长延就行。”

    舒凝妙也笑起来,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她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时毓顺着力道微微偏过脸,表情一变未变,唇边那抹固定好的轻柔微笑几乎显得邪性。

    她懒得再和他废话,一手拉下外套领子,快步走出花园。

    时毓独坐在钢琴前,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斜照的阳光落在他肩背上,明暗模糊,将他轮廓渡出一层近乎透明的死光,清颀的身躯仿佛覆盖着羽翎的黑鸟。

    良久,他双手略微高抬,指尖落在琴键上重重按下去,没有任何音调,只有琴体里传出的沉闷碰撞声。

    振动带来的钝响密密匝匝,宛如噪声。

    他无动于衷,手指轻快地在象牙白的琴键上跃动,光线随着日落倾泻,他仿佛在汲取着光源似的,直到周围重新沉入一片黑暗。

    开始学习音乐那天,母亲告诉他,音乐才是人类真正和神沟通的语言。

    可他却觉得,连神明也不过是一段有声音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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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他了解妹不可能才说这种话的哈

    第107章玉汝于成(6)

    舒凝妙打开车门时,舒长延正在和人通讯,他独处时脸色向来寡淡,司机也不敢说话,还没上车都能感觉到车内紧绷的气氛。

    她带上门,丝毫不受氛围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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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长延终端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很快挂断终端。

    “因为前些天的爆炸案,庇涅失踪了很多人。”舒长延双手随意叠放在身前:“这些人的踪迹不好调查细究,倒是方便了浑水摸鱼。”

    舒凝妙没有说话,她在时家花园里闻到了清晰的血味,这种程度的气味对她和舒长延而言,含义显而易见。

    她有时候会觉得时毓大概是恨极了自己母亲,不然怎么会在自己家动手,将格拉纳夫人的精神状态刺激到卧床的程度。

    虽然有些猜测,但庇涅最近失踪人数实在超出指标,治安各分局对名单都是能瞒就瞒,她也没办法从这蛛丝马迹的血气里猜出时毓到底做了什么。

    索性她之后必然要和时毓解除婚约,不必过于探究。

    舒长延本就不想让舒凝妙和那小子扯上更深的关系,直接转移话题,交代司机:“去国立联合大厦。”

    舒凝妙看过来,听见他笑了一声,伸手搂住她肩:“之前不是说让我当你的老师吗?趁着还没重新开学,老师帮你补习,好不好。”

    国立联合大厦顶层也是行使者的主基地,是实战模拟系统最初的测试点,有设备、有场地,还有全世界最顶尖的异能者,舒凝妙捧着脸,安静看着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舒长延只看着她安静又眼里亮闪闪的模样,心脏里好像装了堆石子,哗啦啦地作响。

    他不清楚自己眼里滤镜下的舒凝妙和别人的有多大差距,舒凝妙已经成年,人如其貌,从头到脚,漂亮得极具攻击性,有时或只具单纯的攻击。

    他神游天外,觉得从这个角度往下看,舒凝妙的脸蛋像块甜软的糕点,还是只有可爱。

    舒长延忽然感受到莫名的浅淡惆怅,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照顾舒凝妙一辈子,又或许时间停在这一刻,只是这样安静的待在一起,也弥足幸福。

    他的家人和归宿,都是她。

    他自己亲手选择的珍宝。

    舒长延抓住她的手,脑海中不经意闪过时毓面无表情的嘲讽。

    “你是以什么身份对她指手画脚的?”铂金发色的少年眼里笑意全无:“妒火中烧的骑士……还是令人倒胃口的哥哥,哪个角色更适合你,你最好问心无愧。”

    舒凝妙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呼吸声,转头看向他。

    舒长延阖上眼,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情绪。

    她掐了下他手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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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立联合大厦还是一如既往的宏大冰冷,没有任何变化,周围的环状带缓慢转动着,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舒长延说那是联合大厦的最外层,从结构上来说,是最容易被入侵的地方。

    但从三百年前议会大清洗事件之后,这个地方实际已经被完全封闭。

    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人从这里突破进联合大厦内部,几月前潜入这层的二十七个因妥里死士,完全是庇涅自导自演,为了宣战制造的戏目。

    联合大厦内部比她想象中空旷,没有多少来来往往通勤的工作人员,四周一片冰冷的灰色,墙壁被大片清透的落地玻璃取代,因为建筑体太过庞大,玻璃仿佛一面镜子,仍然不见强烈的阳光。

    舒凝妙抬头,大厦一楼的吊顶很高,几乎看不见天花板,过于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