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成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破碎的光幕突然让她意识到,她把舒长延永远留在了那里。
二十七岁的舒长延,时间静止在那一刻,永远不会再往前流动一步。
脑子里持续的嗡鸣声在这一刻同时停住。
舒凝妙睁开双眼,脸上没有血,面前也没有雪。
她伸出的手被另一种透明的雾气似的双手抓住。
那影子就站在她面前,仿佛隔着层纱一般,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却透出怜悯的情绪:“多可悲啊。”
缥缈虚幻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挥之不去,无数的声音像罂粟般又诱惑着她、引导着她回头。
一个声音轻飘飘擦过他耳边:“你把他的尸骨永远丢在那儿了,他躺在雪里,应该会冷吧。”
她明知道死人不会感受寒冷,脑海里却仍然越来越清晰地勾勒出那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眶,她的眼眶,变得格外漫长难熬。
“一切还有机会。”
那柔软的影子覆在她紧攥的手上,声音带着一种极为不健康的诱惑力:“你所处的现实,还没有抵达他死亡的现实,你还可以回头去找他,他就在那里,被雪覆盖着。”
“你可以回去。”
“——改变时间。”另一个声音趴在她肩膀上,呵气如兰:“你知道怎么带他一起回家。”
“多简单啊,看,时间不就握在你手里吗?”
她像是被蛊惑一般,控制不住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时间像长河一般穿过她指缝,往她身后涌去。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指针重合的频率快得像她的心跳。
对时空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从她心跳声中膨胀,几乎要将她溺死在力量里。
她还能够改变,能够重来,能让世界以她的想法转移。
她可以回头,可以回到任何一个她想回到的时间线,去再看一眼二十七岁的舒长延。
可她也比什么时候都清楚,这声音是从她心底冒出来的,是从那一丝动摇心神的欲望中冒出来的。
——和那天她拿到绛宫石时鬼迷心窍的感觉,如出一辙。
舒凝妙垂下眼,听从那如影随形的引诱,懵懂地抓住手里的弦流,被时间被动牵着后退一步。
轻微的失重感自下而上席卷,拉扯着她往虚空坠落,她听见那东西似有若无的轻笑声在耳边散开。
“对,就是这样,我们是同类。”雾气似的半透明双手忽然从她手腕上松开了:“倾尽全知者和奠石之力而颠覆弦流,站在我面前,你却什么也做不到……”
——它的尾音在“噗嗤”一声轻响中戛然而t止。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周遭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舒凝妙举起双手,流动的弦流形成的尖锐的椎,用足以贯穿的力道,紧贴着影子的胸口,从背后洞穿而出。
那道虚幻的影子,像是被点燃一般,灼穿了一个几乎透明的洞。
“怎么、可能!”
她将弦流拔出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连续不断地再次刺穿它半透明的躯体。
“我知道你是谁。”少女漆黑的长发垂下,丝帘般穿过它半透的躯体,如同层层绞绳:“你就永远活在过去,成为死人的墓碑吧。”
她抬起眼睛,厌恶地看着它,令人眩目的瞳孔像是两把尖利的刀,眼底有两簇激烈得几乎将一切烧到粉身碎骨的火苗,发出惊心动魄的亮色。
“我怎么可能——输在回忆里!”
千疮百孔的身影直勾勾地望着她的模样,慢慢地开始发出空洞的笑声。
被她紧紧抓住的影子开始逐渐消失,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空间破碎散落成无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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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挺挺从沙发上坐起来。
维斯顿抱着手阴沉沉地坐在她对面,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陷入无意识状态已经两个小时了。”
舒凝妙嗯了一声,神思恍惚地摁住脑袋:“谢谢你没把我丢出去。”
维斯顿倏地起身,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瘌响,男人颈项皮肤下淡色的青筋起伏着,声音夹杂着难以克制的战栗:“好笑吗。”
他盯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将丝帕丢在她脸上。
舒凝妙拿开,发现丝帕沾着点点暗红,抬手一抹,才发现是她自己流的鼻血。
果然还是有点太勉强了。
她心不在焉地将丝帕按在脸上。
维斯顿看着她仔细擦干净脸上的血,单手按住眉心,突然又快又轻地开口:“对不起。”
舒凝妙愣了下,说道:“不好意思,我没听见。”
“别得寸进尺。”
他瞪她一眼,冷冷丢下一句,走到书架前,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沉默半晌才重新开口:“……不会再拿你做实验了。”
舒凝妙盘腿坐在沙发上,举起身边那台仪器鼓捣了一下。
仪器上的线全都被人为扯开,屏幕也已经不再有反应,这两个小时里维斯顿大概尝试过很多次让她醒过来的方法。
她盯着维斯顿梳着整整齐齐黑发的后脑勺,杏眼带着点诧异,然而很快弯了起来:“我自己选的,你道什么歉。”
“还有,你做的东西没问题。”她撑着手从沙发上跳下来,从容地伸展身体:“我没事。”
她已经发现大概问题所在。
不是维斯顿的仪器有缺陷,而是没有游戏系统拦着的她一口气吸收了体内的两颗绛宫石。
如果将这两颗绛宫石等量换算成潘多拉,她现在已经是星球首富了,这么庞大的潘多拉囤积在她体内,她现在身体轻飘飘的,感觉一拳能打十个维斯顿,可惜这里只有他一个辅助异能者,不能拿来试手。
她抬手挥了挥:“那我走了。”
他侧过脸,余光从她健康亮泽的肌肤扫过去:“去哪?”
她漫不经心点开终端,锁屏界面上停留着几则未接听的通讯:“回去了。”
维斯顿闻言转过身,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柔顺的黑发背过耳后,露出饱满额头和他绿色的眼睛。
他取下卡在耳边的眼镜,镜片上附着着某种轻薄的气体,唇线不悦地紧抿:“……你那个哥哥。”
“算了。”他眼底闪烁着不明的情绪:“你走吧。”
维斯顿站在原地,落地窗后的夕阳懒洋洋地洒进来,于他身后投下萧索的金红色,他的面容却在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舒凝妙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学之前,能不能再陪我去看看阿尔西娅?”
他眼风淡淡扫过来,还是那副孤峭模样,不说话,就仿佛不露任何情绪的端倪。
舒凝妙关上门离开,房间里又安静下来,静得宛如坟墓。
维斯顿的办公室在七十二楼,行使者的休息室则在顶层,她哪里也没选,绕过电梯走进应急通道,靠在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