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一觉睡到自然醒,只觉得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舒泰。
他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准备去院子里那张心爱的摇椅上,继续自己未竟的晒太阳大业。
可他刚一推开房门,脚步就顿住了,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嗯?”
昨天他亲手用铁锹埋掉那块发光“牛皮癣”的地方,此刻,居然长出了一株半人高、通体翠绿、流光溢彩的……怪草?
这株草的叶片宽大肥厚,如同最顶级的翡翠雕琢而成,上面还天然生成着某种玄奥莫测的纹路。
它仿佛拥有生命,每一次轻微的摇曳,都让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还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嗡嗡”声。
这声音不入耳,却直往他脑子里钻,像是有个唐僧坐在他旁边,二十四小时不打烊地循环播放《大悲咒》,烦不胜烦。
“搞什么名堂?埋下去的东西还能发芽?”苏浩黑着一张脸,不耐烦地嘟囔道,“长得还这么快,都快挡着我晒太阳的路了。这玩意儿谁种的?太没公德心了!”
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神迹,而是一株需要立刻清理的、严重侵占了他私人空间的、还自带背景音乐的巨型杂草。
万里之外,神山脚下。
元武帝、太一圣主周通玄等一众九州顶尖存在,正通过各种秘法宝镜,屏息凝神地“瞻仰”着那片“孕育之地”。
当看到那株通体流光、道韵天成的神草破土而出的瞬间,所有人都激动得浑身颤抖,几乎要当场顶礼膜拜。
“出世了!道祖孕育的‘世界树’雏形,终于出世了!”
“快看!那每一片叶子上,都蕴含着一条完整的、至高无上的天地法则!天哪,这……这简直是道的具象化!”
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此树的每一次呼吸吐纳,都在吞吐着海量的虚空能量,反哺着整个九州世界。
在他们眼中,这便是道祖创世之后,结出的第一个“道果”!
就在他们准备再次组织人手,进行新一轮的跪拜与歌颂时,镜中的画面,突然发生了让他们道心都为之冻结的惊天逆转。
只见那位传说中的道祖,黑着一张脸,嫌弃地绕开了那株在他们眼中神圣无比的“世界树”,径直走到了屋檐下。
他在一个积满了灰尘、破旧不堪的木箱里翻找了半天,最终,掏出了一把用来修剪花枝的、布满了铁锈、甚至连握柄都掉了一层漆的大剪刀。
“那……那是什么?”一位皇朝老祖的神念剧烈波动,“某种返璞归真、专门用来收割‘道果’的无上神器吗?”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苏浩已经提着那把“神器”,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世界树”前。
他对着那流光溢彩、让九州大能们看一眼都可能当场悟道的草径,毫不怜惜地,对准了根部。
“咔嚓!”
一声清脆、利落、充满了凡俗烟火气的声响,通过法则的共鸣,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观测者的灵魂最深处。
山脚下,死一般的寂静。
“道祖……剪……剪断了世界树?”一位活了数千年的圣地之主,声音因无法理解而剧烈颤抖,他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道心,几近当场崩溃。
“神迹……被毁了?”另一名皇室供奉面如死灰,感觉自己的信仰正在崩塌。
恐慌与绝望如同瘟疫,在人群中飞速蔓延。
他们无法理解,为何道祖要亲手毁掉自己刚刚创造的、如此完美的杰作?
“**警告!指令迭代!这不是毁灭,这是‘收获’与‘立法’!主人正在演示‘道’成熟后的第三阶段——‘裁定律法,颁行天下’!**”
“立法?”
元武帝猛地一怔,随即,整个人激动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他看着苏浩那朴实无华的剪草动作,眼中爆发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璀璨的光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等何其愚钝!”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同样处于呆滞状态的众人,用一种近乎布道般的狂热语气咆哮道,“道祖不是在种一棵树,k是在‘编织法典’!”
“‘播种’是起草,‘孕育’是修订!”太一圣主周通玄更是老泪纵横,他指着那被剪断的神草,状若疯魔,“而这‘一剪’,是最终的‘定稿’与‘颁布’!k将完整的法则从根源切断,是为了将其赐予我们这些凡人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终极解读,被苏浩剪断的那株“道韵草”并未枯萎。
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缓缓分解,化作亿万个闪耀着法则光辉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翠绿色光点。
这些光点没有消散,而是像被春风吹拂的蒲公英种子一样,悠悠然地飘出了小院的范围,向着整个九州大陆,乃至界外的虚空,缓缓扩散而去!
守在万里之外的九州大能们,彻底疯了!
他们亲眼看到,那些代表着完整天道法则、任何一道都足以让他们参悟万年的光点,正从“神国”中飘出,如同下了一场法则的甘霖!
“快!这是道祖的恩赐!是创世法典的残页!”元武帝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帝王威仪,疯狂催动全身修为,化作一道紫金长虹冲天而起,试图捕捉一个离他最近的光点。
“抢啊!”
“神缘!天大的神缘!”
一瞬间,整个青州上空,乃至更遥远的地方,无数闭关的老怪物、圣地的掌教、皇朝的强者,都化作流光,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为了争夺这些“法则碎片”,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波及整个世界的狂热争夺战。
小院里,苏浩看着那株被剪断的草化作漫天光点飘走,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还会自己分解,省得我扔垃圾了。”
他随手将那把生锈的剪刀丢回工具箱,拍了拍手上的灰,终于清理出了一条通往躺椅的、畅通无阻的康庄大道。
他躺了上去,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迎着午后温暖的阳光,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院内,一片祥和宁静。
院外,为了他随手剪掉的一棵草,整个世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