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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万道争鸣,咸鱼翻身

    “道法自然”的新纪元,如同一场席卷宇宙的狂欢节。

    挣脱了“律动”枷锁的九州修士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拥抱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百家争鸣的鼎盛时代,到处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这空气,对某些人来说,有点过于快活了。

    青州之外,昔日的万里荒原,此刻已是整个宇宙最璀璨的舞台。

    以新晋的“自然神教”教主秦无双为首,天下所有悟道有成的强者,自发地汇聚于此,形成了一个规模空前、永不落幕的“论道场”。

    他们坚信,在离道祖最近的地方,尽情地、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独一无二的道,便是对这位开创新纪元的神明,最崇高、最虔诚的敬意。

    于是,苏浩的家门口,变成了一个神圣的迪厅。

    “哈哈哈!诸位道友,且看我这‘一剑光寒’!”一名白衣剑圣仰天长啸,一道千丈剑光冲天而起,撕裂云海,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久久不散。

    “剑道小途,不及我音律大道万一!”一名妖娆的女修怀抱琵琶,玉指轻挑,魔音贯耳,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如鬼哭神嚎,方圆百里之内,连石头都在跟着节奏剧烈震颤。

    “都给老子让开!丹成了!”一个赤膊大汉猛地掀开丹炉,一团蘑菇云般的七彩丹香冲天而起,浓郁得化不开,将半边天幕都染成了五颜六色,闻一口便让人头晕眼花,灵力乱窜。

    冲天的剑光、震世的龙吟、七彩的丹云、穿脑的魔音……千万种“道”在这里肆无忌惮地碰撞、交织、互相攀比,将整个青州变成了一场永不落幕的、充满了神圣感的顶级光污染和噪音污染现场。

    小院内,躺椅上。

    苏浩睡得极不安稳。

    他梦见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准备美美地睡个午觉。

    突然,天空中出现了几千个太阳,每一个都比正午的烈日还要刺眼,晃得他眼冒金星。

    紧接着,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交响乐,一会儿是重金属摇滚,一会儿是唢呐独奏,中间还夹杂着几千个人同时蹦迪的脚步声。

    他烦躁地翻来覆去,眉头紧紧地锁成了一个疙瘩。

    就在此时,论道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妖族一位血脉返祖的皇者,在参悟了数日之后,终于仰天发出一声足以震裂星辰的龙吟!

    紧接着,一名苦修千年的剑圣福至心灵,一剑斩出,那璀璨的剑光竟短暂地刺破了梦境与现实的壁垒,在苏浩的眼皮上留下了一道灼热的闪光!

    “吵死了……”

    半梦半醒之间,被这光与声的组合拳彻底惹毛的苏浩,终于忍无可忍。他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然后极其自然地、本能地做出了一个所有被吵醒的人都会做的动作――

    他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了窗户的方向,也就是那片噪音和光源的来处。

    然后,顺手往上一拉,将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生活气息。

    他的意图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挡住光,隔绝声音,继续睡觉。

    然而,就在他翻身的瞬间,整个宇宙的根本法则,发生了颠覆性的、无可逆转的偏转!

    他背对的方向,成为了宇宙的“寂灭面”。

    他面对的方向,成为了“存续面”。

    而他拉起被子蒙住头的动作,更是被宇宙法则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完美地、精准地复刻了。

    一道无形无质,却又绝对无法穿透的“天之幕”,如同道祖亲手为这个过于喧嚣的宇宙盖上的棉被,瞬间笼罩了所有位面!

    外界,秦无双和万千强者的论道狂欢,戛然而止。

    那冲天的剑光、震世的龙吟、七彩的丹云……所有外显的“道”,在这“天幕”降临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按灭的烛火,齐刷刷地、不留半分情面地熄灭了!

    所有外放的力量,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强行压回了各自的体内!

    “噗!”

    无数正在尽情释放自我的强者,当场口喷鲜血,气息萎靡。

    他们那奔腾不息的道,如同撞上了一堵绝对坚固的堤坝,恐怖的反噬之力让他们道心巨震。

    秦无双更是首当其冲,他刚刚在身后显化出的、代表着“顺心而为”的巨大法相,被这层“天幕”如同拍苍蝇般,“啪”的一声,瞬间拍得粉碎!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骇然失声:“道……道祖……这是何意?”

    宇宙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前所未有的死寂。

    法则依然是“道法自然”,但似乎多了一条更高权限的、血淋淋的批注:“自然可以,但别让我看见。”

    在死寂的恐惧中,秦无双呆呆地看着那虽然看不见、却能清晰感知到的“天幕”,足足愣了十几息。

    突然,他福至心灵,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糊满了那张俊美的脸。

    他“噗通”一声,对着小院的方向跪倒在地,五体投地,用一种大彻大悟的、充满了无尽忏悔的哭腔,对所有同样处于呆滞状态的信徒,嘶吼道:

    “我懂了!我们都错了!道祖是在点化我们!是在点化我们啊!”

    “‘道法自然’,不是让我们像孔孔雀开屏一样,肤浅地炫耀自己的道!”他一边疯狂磕头,一边泣不成声,“而是要让道回归其本源,如水归大海,藏于无形,藏于九渊之下!这才是真正的自然!”

    此言一出,如天雷贯顶,狠狠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原来如此!真正的强大,不是显露,而是内敛!”

    “道祖是在告诫我们,莫要张扬,大道无形,大音希声!”

    “‘律动’是错的,‘争鸣’也是错的!唯有这‘归寂’,才是通往终极的真理!”

    一个全新的,以“内敛”、“隐藏”、“沉寂”为核心修炼理念的“归藏纪元”,就此开启。

    界外神庭,“归零计划”指挥中心。

    探测器前,新上任的主宰和所有技术人员目瞪口呆,浑身冰冷得如同被扔进了绝对零度的虚空。

    “主宰……”一名下属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颤抖,“‘无限混沌’……消失了。就在刚才,目标宇宙所有的能量外显和法则波动,在一瞬间……全部归零了。不是被摧毁,是被……被‘收纳’了。宇宙还在那里,但它对我们来说,变成了一个绝对无法观测的‘黑箱’。”

    屏幕上,那团代表着“道法自然”的量子云,瞬间坍缩成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信息泄露的“奇点”。

    “他发现了我们!他一定发现了!”主宰瘫坐在王座上,面如死灰。“他先是用‘无限’来淹没我们的认知,现在又用‘绝对归零’来隔绝我们的窥探……这不是警告,这是……这是神在戏耍蝼蚁!”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决绝,绝望地吼道:

    “‘归零计划’停止!不,是升级!立刻启动‘神龛计划’!我们不隔离了,我们……我们开始向他祈祷!”

    小院内,苏浩把头严严实实地蒙在被子里,隔绝了所有的光和声音。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满意地咂了咂嘴,发出了均匀的、轻微的鼾声。

    世界,终于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