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
密大学院的某一座宣礼塔顶层。
一声清脆的鞭响过后,宁家长辈的叱骂声迅速接力。
“说了多少次,送你进学院,不是让你来学习的!是让你来广交人脉,整个南部大陆下一代的所有翘楚如今都是你的同届,别人争破头都挤不进颜大师的课室,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加入什么心理辅导班,你是要气死我啊!”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鞭刑的破空声!
“啪??”
正在骂人打人的,是宁家中青一代的领袖,同时在学院最高指挥机构圆桌厅堂里兼任某一未知职务,同时是宁语的伯父,宁卯金。
这是个刚刚年过四十但发际线已经退到后脑勺的男人。
他主修的是术法,但很显然卓越的术法水准并不能让毛囊起死回生,但,却可以让他手中的鞭子甩得非常犀利,只需简单附上一个撕裂符文,就可以让鞭子的伤害翻倍,鞭过之处皮开肉绽。
“你是家族的天才,家族的未来在你的肩上担着的,眼下你荒废的不是你个人的时间,而是整个家族的未来!”
“啪??”
鞭子再度高高扬起,撕裂空气抽打了下来。
…
此刻的宣礼塔上,仅有几名追随宁卯金的家族扈从在各个角落里站着扮演雕塑,他们眼神目视前方,对周围一切动静充耳不闻,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执行家法的现场。
而挨骂的宁语此刻正蹲在台阶边上,手里抱着一个两升的小木桶,用吸管猛吸了一口木桶里的饮料和果肉,随后转头说道:
“伯伯,大壮,你们都歇会儿吧。”
…
“?好嘞。”
宁卯金停下了一秒五鞭的动作,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珠。
跪在地上被抽了上百鞭的大壮站起身来,扶着宁卯金回到石桌旁坐下,还很贴心地给他送上了一杯热茶。
宁卯金依旧苦口婆心地劝道:
“哎,小语啊,你老伯我说的那些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老伯是个过来人,当年也是从学院的术法课室里走出来的。”
“你听老伯的,个人的术法造诣高低,很多时候根本决定不了什么,真正能主沉浮定乾坤的,是手段,是人脉。”
“我知道你看不上颜大师的传教质量,可送你进颜大师的课室,压根就不是让你去学术法的,是让你去跟你的同学、师兄师姐们玩的,懂不懂老伯的意思啊,你不是愿意玩嘛,就去跟他们玩呗。”
“颜大师这个课室,自然不是这一届里最顶级的,他本人的水平也就那样,可能还不如你老伯我。”
“但他手底下收的那些学徒可不一样,我给你捋捋,远征军团指挥使的小儿子、风暴城主的女儿、极光岛的小皇子,还有什么,伊澜城主的妹妹,将来整个南部的格局可都掌握在这些人手里,你要是能跟这些人玩到一块去,老伯和家里那些老东西也就能安心入土了。”
……
宁语叼着吸管抬起头来:
“伊澜城主,是不是就伯伯你年轻时候求而不得的那个女人?”
“咳咳咳!”
宁卯金当即被茶水呛得咳嗽不断,半张老脸憋了个通红。
年轻时候的舔狗生涯往事自然是不能拿出来跟后辈一起做讨论的,宁卯金以最快的速度转移了话题:
“我在跟你说正事,你不要扯东扯西。”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连串异响。
类似某种金属材质的东西被扭曲并不断崩断的动静,是从宣礼塔楼道口几名扈从那边传来的。
宁卯金眉头蹙起,眼神中流露出不悦,直接对后方的家族扈从冷声问道:
“懂不懂规矩?”
扈从并未答话,宁卯金的脸色瞬间愈发阴沉了几分。
而就在他重新拾起桌案上的鞭子准备真的动手打人的时候,忽然发现侄女宁语这会儿正有些呆呆愣愣地望着自己身后。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
“你们能看见那个东西吗?”
宁卯金皱眉。
他回头看向宣礼塔楼道口方向,但在自己的视角里,刚好有石柱挡住了楼道口,于是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终于是看清了那边的状况。
明明是大白天,但通往旋转阶梯的大门之内此刻却充斥着浓郁的阴影,周遭窗台照射进来的光似乎都无法触及到门外。
而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扈从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
啪嗒??
忽然,一只表皮遍布着诡异纹路的手从阴影中探出,搭在了门框一侧。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很快,门框左右和上沿总共挂住了七只手,然后,这些手的主人的目光在阴影中泛起血色红光。
同为术法研习者的宁语和宁卯金此刻都能清晰感应到来自阴影中的目光注视,但诡异的是,那里探出来七只手,但投向自己而来的目光,却只来自于一个未知存在。
大壮以极快的速度起身,挡在宁语身前。
宁卯金轻抖手腕,手中长鞭泛起犀利的寒光,明明是软武器,却展露出远胜金属冷兵器的锋锐感,跟先前抽大壮时候的附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而他本人也一改先前与侄女说话时的操心家长形象,上位者的气势正在节节攀升。
“哪来的脏东西,滚出来!”
…
“嘿嘿嘿嘿……”
面对宁卯金的叱问,楼道门外的阴影中传来一道森然回应。
那是一个由好几个迥异声线叠加的嗓音,低沉且扭曲。
“主的指引没错,确实是个契合深渊的美妙生灵,嘿嘿……嘿嘿嘿…”
“嘿嘿……找到你了…让我找到了……”
“去领赏…快去领赏…”
…
“让你滚出来!”
宁卯金到底是圆桌厅堂的人,压根不带怕的,拎着鞭子就直接A了上去。
但他A空了。
且在本人冲出楼道口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邪祟恶灵,楼道里一切如常,墙壁上的烛台也还亮着火光,只是宣礼塔顶层原本一尘不染的旋转阶梯被弄脏了,这会儿平铺着许多碎尸。
他的扈从都死了,死得很惨。
明明四个人几分钟之前都还活得好好的,但这会儿阶梯上的鲜血和碎块却都已经在泛着腐烂的恶臭了。
看着不断往下层流淌的粘稠血浆,宁卯金脸色阴沉。
…
而大厅里的宁语则有些困惑地对大壮问道:
“壮,死了几个?”
大壮:“四个,小姐。”
宁语:“那为什么只有七只手?”
大壮:“……”
宁语:“我得去找一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