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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建奴乱不乱,代善说了算

    第181章建奴乱不乱,代善说了算

    不难?

    刘兴祚和张良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苦笑。

    真长先生,对于你这位谋士来说,确实不难。

    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很难很难!

    刘兴祚喉结上下抖动了一下,开口说:「真长先生,还请赐教,指点在下走出难关。」

    「刘都护,我知道,黄台吉和阿济格要你选边站,你不敢选,因为一旦选错,死无葬身之地。」

    张艮说:「可以两边下注。」

    黄尊素说:「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刘兴祚摇了摇头:「两边下注我也想过,但是也有大问题。」

    张艮问:「什麽大问题?」

    「黄台吉此人城府很深,如果我选了阿济格,他上位了,那我就会被排挤冷落。我本来就是汉军降将,在建奴内部低人一等。

    被排挤冷落后,可能再也无法接触机密,无所作为,那我潜伏在建奴内部,就毫无意义了。

    反观阿济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他看上去改了脾性,但骨子还是那个暴虐易怒丶反覆无常的性格。

    我站在黄台吉那边,他如上位,我会死得很惨。」

    黄尊素点点头:「有道理。」

    张艮有些苦恼,「那怎麽办?」

    黄尊素看着刘兴祚,「那你两边下注时,让两边都赢了,都没赢。

    赢了,觉得你对他帮助很大,会继续信任你;都没赢,又会认为你还有用,会继续重用你。」

    刘兴祚懵了。

    什麽意思?

    我怎麽听得稀里糊涂的。

    他看向张艮。

    张良也是满脸黑线,我也没听明白,不要问我。

    黄尊素看着两人神情,出声解释:「你可以向黄台吉和阿济格分别建议,两人都不要争了,一起推举多铎为伪汗。

    然后再设四位辅政大臣,黄台吉丶阿济格丶阿敏丶济尔哈朗各据其一,分领建奴军国事,辅佐幼主。」

    张良迟疑道:「这样可以吗?」

    刘兴祚又惊又喜,拍案叫绝,「当然可以!

    真长先生此策太绝了!」

    张艮转头看向他:「你给说说,真长先生此策,如何个绝妙法?」

    「黄台吉现在最缺的是时间,只要不是阿济格即伪汗位,又让他继续裹理政务,黄台吉就可以徐徐图谋,积蓄力量,等候机会翻盘。

    他能忍,也耐得住性子,立年幼多铎为伪主,他为四大辅政之一,再趁机分些八旗部众给他,肯定答应。」

    张艮一拍大腿,「有这个可能。

    再这样僵持下去,必定是真刀实枪干过一场。

    阿济格有正黄丶镶黄两旗在手,实打实的兵力。

    黄台吉只有半残的正白旗在手,代善老狐狸,口头支持没问题,真要他牺牲实力去力挺黄台吉,又是另外一回事。

    黄台吉肯定会想得很清楚,真打起来,他肯定干不过阿济格,最好的法子就是各退一步,暂时蛰伏,等待时机。

    真长先生说的这个提议,正符合黄台吉的想法,肯定同意。」

    刘兴祚也欣然地说:「站在阿济格这边,他就是太年轻,军功不盛。

    现在推他同母亲弟弟多铎上位,他就是第一辅政,手握正黄丶镶黄两旗兵马,抓紧时间多立战功,积累名望。

    多铎才十二岁,能不能成年都是问题.:

    杀同胞弟弟,他的亲爹此前打过样..:

    真长先生,此策绝妙啊。」

    黄尊素只是点点头,继续说:「但是有一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让代善死!」

    刘兴祚和张艮好奇地问:「代善?真长先生,这是为何?」

    「这一点是皇上特意交代的。」

    「皇上?」

    「对,皇上在我出京前的一次平辽军略御前会议上提及,老奴一死,代善隐隐成了建奴八旗各方势力的均衡砝码。

    此人也非常狡猾,知道偏向谁,在平衡建奴各方势力的同时为自己获得最大利益。

    建奴乱不乱,代善说了算。

    当时我还不是很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今晚听完刘都护讲完建奴内幕后,这才恍然大悟。

    皇上天资睿敏,洞幽烛远啊!」

    刘兴祚和张良还是不大明白。

    八旗有七位旗主,各个能影响局势,怎麽就说代善是各方势力的均衡砝码了呢?

    黄尊素解释道:「老奴前后立了八位和硕贝勒,但是真正有实力丶影响政局的只有三位,代善,黄台吉和阿济格。」

    张艮有不同意见:「莽古尔泰丶阿敏丶济尔哈朗,还有杜度和阿巴泰,都有实力和影响力。

    嗯,阿巴泰实力太弱,声望太低,可以略过。

    其他几位都不弱啊,先生为何只认可代善丶黄台吉和阿济格三人?」

    黄尊素指着刘兴祚:「好,我们一个个说。

    刘都护,你先说说莽古尔泰。」

    「先生,张指挥使,莽古尔泰是老奴第五子,从小跟着老奴征战,骁勇善战,多立军功。不仅是老奴最早的和硕四贝勒之一,还是正蓝旗旗主。」

    「对啊,实力和声望都有。

    「张指挥使,莽古尔泰有勇无谋,斗心眼他仅仅比阿巴泰强一点。更重要的是当年为了在老奴面前邀宠,弑杀亲母,为建奴上下不耻。

    所以他争伪汗位,紧跟着阿巴泰第二个出局。

    真长先生一说,我也觉得,莽古尔泰有影响力,但只能是锦上添花,无法做到左右政局。」

    黄尊素点点头:「刘都护,你继续说说其他几人。」

    「阿敏丶济尔哈朗是老奴同母弟弟舒尔哈齐。舒尔哈齐因为争建州卫都督位,早早被老奴找了个理由杀了。

     阿敏和济尔哈朗是老奴养大,一直受到老奴信任。但他俩的身份注定争位无望,也不敢随便乱下注,只能随大流,谁实力强劲,就跟谁。

    或者两兄弟两边下注,谁赢了都能拉对方一把。」

    张良想了想,「这样说有一番道理。阿敏和济尔哈朗有实力,也有左右政局的影响力,但是两人不敢出头。

    做了缩头乌龟,实力再强也是乌龟。」

    刘兴祚继续说:「杜度就不用说了。他是老奴长子诸英的长子,辈分摆在那里,轮也轮不到他出头。」

    想想也是,叔叔们在那里斗得热火朝天,他跳出去说:「你们都不要吵,听侄儿我的!」

    肯定会被叔叔们联手爆锤一顿。

    张艮眼睛一亮:「如此说来,代善还真是建奴局势的劫眼。弄死他,就算多铎被立为建奴伪汗,早晚都得乱起来。」

    刘兴祚兴奋地问:「真长先生,那如何弄死代善?」

    黄尊素哈哈一笑:「你的问话,跟我当时在御前会议上问的一样。」

    「那皇上如何答?」

    「皇上说,只需在在建奴八旗贵族中传谣言,说代善拥立黄台吉为主,条件就是让阿巴亥给老奴殉葬!」

    刘兴祚听完后,眼晴就跟黑夜里的皓月一般,亮得耀眼。

    张艮一时没想明白,他摸着下巴问:「这样一句谣言就能让代善死?」

    刘兴祚激动地说:「当然能!

    皇上真是太圣明了,隔着千里,却如同隔岸观火一般,把建奴虚实看得清清楚楚,一出手直奔要害。

    张指挥使,代善和阿巴亥的关系你应该知道。」

    「知道,传言说阿巴亥和代善私通,害得阿巴亥被老奴冷落了一年。现在两人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正是如此,此谣言一出,建奴八旗贵族听了,十个有九个会信。

    而此谣言传到阿巴亥和阿济格母子的耳朵里,你猜他俩会有什麽反应?」

    张艮马上答:「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代善!」

    「此谣言传到黄台吉耳朵里,他会什麽反应?」

    张艮想了一会,猛地惊喜,「黄台吉会忙不迭地与代善撇清关系。

    他只想获得代善的支持,肯定也给代善许下了好处,等即位后如何如何。现在此谣言一出,代善成了阿巴亥和阿济格母子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八旗贵族也会对代善的狠毒颇有非议,在情感上会倒向阿巴亥母子...」

    没错,女真人跟蒙古人,跟中原王朝都一样,对首领的遗非常尊重。她代表着逝去的老首领,是新首领权势来源的背书之一。

    在大明等中原王朝,这叫以孝治天下。

    在蒙古,娶了继母/嫂子,代表着继承父兄的权力..,阿巴亥此人也颇有手段,当初被老奴小妾揭发跟代善私通,都被逐出后帐,冷落了一年,还被她杀回后帐,重回大妃位置,就知道她的厉害。

    她不仅在八旗贵族中有极大的影响力,人家还有一个坐拥两旗实力的亲儿子。

    代善居然要让她给老奴殉葬,明摆着要逼死她。

    这不仅是跟阿巴亥母子结下死仇,还会在八旗贵族中引起公愤。

    那时的代善不仅不是黄台吉的臂助,还是他的累赘,赶紧切割,撇清关系。

    张良继续说:「届时刘都护再暗地里四下勾兑,提出立多铎为幼主,以黄台吉丶阿济格丶阿敏丶济尔哈朗为辅政。

    想必黄台吉丶阿敏和济尔哈朗都会抛弃代善。」

    黄尊素补充道:「刘都护再暗地里跟莽古尔泰丶阿巴泰说,怂愿他们瓜分代善的正红旗。」

    刘兴祚笑得很开心:「如此一来,这两个有勇无谋丶见利忘义的家伙,还会成为马前卒。」

    张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迟疑地说:「代善会坐以待毙吗?」

    黄尊素摇了摇头:「肯定不会。不过刘都护可以在恰当的时候,把几位贝勒暗地里联手,要对付代善的消息,告诉他。」

    刘兴祚和张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先生此计高明!」

    「先生,我觉得悄悄告诉岳托更合适。」

    「岳托?」

    「对,岳托,他是代善长子,打仗很勇猛,但生性耿直,脾气暴躁。被八旗贵族们在背地里称为憨货,傻缺。

    此前是镶红旗旗主,前年被老奴收了回去,正着一肚子邪火。

    且代善这几年一直协助老奴管着建奴内政,无暇他顾,正红旗的事多由岳托代为处置。」

    张艮一下子听懂了,「岳托在正红旗有影响力,能随时拉出一支人马去跟阿济格火拼?」

    「对,他在镶红旗也有一定影响力,如果真的混战起来,镶红旗那边也会乱。」

    「越乱越好!」

    半个时辰后,黄尊素和张良在甲板上相送刘兴祚。

    「今晚一会,刘某如同这茫茫黑夜大海中看到了灯塔一般,再也不茫然四顾。」

    黄尊素说:「我们也只是出个主意,提个建议。刘都护却要身陷敌巢,群狼环伺,一举一动都如履薄冰。

    一切要小心为是。」

    「黄先生丶张指挥使放心。」

    黄尊素说:「皇上在我临来前,托我嘱咐刘都护一句话。」

    「刘某洗耳恭听。」

    「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上。事不可为,马上脱身。平辽大业可徐徐图之,但忠臣义士的性命不可复得。」

    刘兴祚双目赤红,流着泪对着西南京师方向,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再无一言,挥挥手,坐上小舟,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星汉灿烂,海天廓然。

    京师西苑紫光阁正殿,刘若愚禀告道。

    「皇上,洪承畴奉诏觐见,正在谦巽门候着。」

    洪承畴!

    朱由校停下,搁好毫笔,坐在龙椅上深吸了几口气。

    「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