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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发小

    罗旭这句话把青年问得一愣。

    他当然不想承认,可看到罗旭将那枚银元夹在指尖,在他眼前晃悠着,他也知道,局……已经被人家看出来了。

    青年淡淡笑了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罗旭翻了个白眼:“怎么看出来的你甭管,偷天换日、双簧骗宝,外加手彩儿,我说的没错吧?”

    青年瞪大眼睛,深喘了一口气:“兄弟,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吧?你这样可是坏了规矩!”

    罗旭闻言撇着嘴耸了耸肩:“巧了,小爷不是江湖人,也用不着守你们的规矩,再说了,这条胡同都是几代街坊邻居,跟亲人似的,你说关不关我事?”

    听到这话,青年知道罗旭是铁了心了,索性脸色一沉。

    “你想怎么着?”

    罗旭冷笑:“简单,去屋里把你同伙叫出来,然后拿着银元赶紧滚蛋!”

    青年瞪着罗旭点了点头,旋即便走进了红光饭馆,不一会儿,那黑瘦老头也跟着他出来了。

    黑瘦老头似是头头,一出门便冲着罗旭冲了过来。

    “小子,找死呢是吧?”

    他声音不大,但却是咬着牙说的,同时一把揪住了罗旭的衣领,便往旁边的胡同里推。

    要动手?

    见状,罗旭也不含糊了,毕竟拳怕少壮,他一个十九岁大小伙子怕什么?

    只见他顺势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猛地往下一按。

    “诶哟……”

    黑瘦老头痛叫一声,直接被罗旭扯到了地上。

    青年其实本来没想动手的,不过见老头被打,索性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

    “小崽子,坏我事就算了,还敢打我的人?弄死你!”

    说着,他一刀刺了过去。

    罗旭忙闪躲开:“去尼玛的,许他打我,不许我还手?”

    “少废话!”青年杀红了眼,再刺一刀。

    砰!

    一声闷响,只见青年还没刺出来,一根棍子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鲜血当即就流了下来。

    “斌子!”罗旭一脸兴奋道。

    只见一个和罗旭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手里正拿着根棍子。

    斌子,大名徐文斌,小时候从市区搬到了这胡同,和罗旭一起长大,铁打的发小。

    “操你妈的,打我兄弟,找死呢!”

    徐文斌瞪着眼睛骂道。

    那青年见这架势哪还敢打?

    搀起黑瘦老头便逃了。

    毕竟一对一,他还能仗着有刀跟罗旭干一架,可现在人家俩人,还拿着棍子,不跑等什么?

    “操,大旭,你哪惹的这号人?还敢拿刀啊!”见二人抱头鼠窜,徐文斌问道。

    罗旭便将刚才的事情给徐文斌讲了一遍。

    其实从黑瘦老头说想要牛爷的玉,他就觉得不对劲,后来那青年又莫名其妙地掺和进来,而且在他拿银元擦衬衣的时候,虽然动作很快,还是被罗旭看到他把银元放进口袋,又换了一枚假的出来。

    两人做局,便是双簧骗宝,掉包银元便是偷梁换柱,至于换的那一下所用的手法,自然就是手彩儿了。

    这样的话,等牛爷拿钱回来,可就是白白被他们拿假银元骗了三万啊!

    “草他妈够坏的啊,早知道不让他们跑了,非打折了他们腿不行!”徐文斌骂道。

    罗旭笑了笑,他知道徐文斌暴脾气,这事儿要是早知道,他真敢打。

    “得,走都走了,算了吧,对了,你今儿去哪了?”

    徐文斌无奈叹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翡翠。

    罗旭只瞥了一眼,便看出那翡翠是酸洗染色的:“哟呵,打眼了?”

    “谁说不是呢!昨儿晚上黑灯瞎火的没看清,就打了眼,草他吗的,生孩子没屁眼的东西!”

    徐文斌说着,拿了两根烟,又给罗旭递了一根。

    两人点燃抽了一口,罗旭道:“哪买的?怎么还黑灯瞎火?”

    “还能哪?鬼市呗!”徐文斌吐出一口烟,不爽道。

    “鬼市?就是你上次说的,北城的那个?”

    罗旭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啊,那地方原来每礼拜二夜里出摊,不过现在这帮逼赚钱丧良心,天天半夜摆摊坑人!”

    一提鬼市,徐文斌就气呼呼的。

    半夜?

    罗旭暗暗点头,天黑光线不好的情况下挑物件儿,的确容易打眼。

    难怪斌子会被坑了。

    “等得出空来,我跟你去一趟!”

    “那还等嘛啊,反正他们现在天天摆摊,那就今儿晚上?”

    徐文斌也来了兴致,毕竟有个伴儿,还是比较好玩的。

    “得,那就说死了!等我下班,我去你家找你!”罗旭咧嘴一笑。

    徐文斌摆了摆手:“有病啊那么早?他们十二点出摊,咱十一点胡同西口见!”

    “那也行!对了斌子,你这块翡翠,交了多少学费?”

    徐文斌吐出一口烟,比划了一个“1”的手势。

    “一千?”

    罗旭愣了一下,他把裤衩都卖了,也凑不出一千块钱。

    徐文斌白了他一眼:“我尼玛疯了啊?一百。”

    “哦,那还行,不算贵。”罗旭松了口气。

    “不贵?你口袋里揣过一千块?”徐文斌道。

    罗旭憨笑抓了抓后脑勺:“那肯定没有,老板给我结账,都直接给我妈。”

    “哈哈哈,揍性,说起穷,咱哥俩还真难分高下!”徐文斌忍不住笑出来。

    说起来,两人都是苦命,罗旭爸死得早,家里生活都靠大哥工作和老妈做零工。

    结果两年前大哥因为打架进去了,家里不仅少了份收入,老妈还要每月给哥哥“上钱”。

    十五六岁的罗旭索性不念了,来红光饭馆打杂,这才让家里的压力少了一些。

    而徐文斌老爹当年在机关做财务科长,说出去也是挺风光的。

    可后来老爹意志不坚,贪了点让人查出来了,就给送进去了。

    娘俩这才知道,老爹还好赌,欠了一屁股债。

    债主子轮着登门要债,徐文斌老妈也是没辙,把楼房卖了,搬到了郊区平房。

    也正因为都是这穷命,哥俩从小感情就好,跟亲哥们似的。

    两人约好了之后,徐文斌便回了家,罗旭则回了红光饭馆。

    这会儿牛爷已经回来了,桌子上还摆着三沓子钞票,正气呼呼地骂街呢。

    “妈的,什么玩意儿?太不讲信用了,老几位都看见了吧?我钱拿来了,那人跑了!”

    罗旭笑了笑:“行了牛爷,您也别生气了,不讲信用的人多得是!”

    “哎呀我心疼啊,小子,你是不知道,那枚银元少说值十几万,这不亏了吗?”

    牛爷遗憾得直拍大腿。

    罗旭也没多解释,只是心里暗笑,这牛爷也真是的,天底下哪有那么明的漏给你捡?

    你都知道值十几万,但凡琢磨琢磨,都不至于信了那人!

    这时,老板郑建军道:“行了大旭,趁着这会儿不忙,你给方老爷子送口吃的去,菜我炒出来了!”

    罗旭闻言笑了出来,立马鞠了一躬:“得嘞,谢谢老板!”

    说完,他拎着菜便走进了胡同。

    方老爷子叫方敬远,八十年代从燕京搬到天州,就住在罗旭家的隔壁院子。

    老伴儿早早没了,罗家就一直照应着,罗旭打小就给老爷子送饭,还帮他收拾屋子。

    方敬远喜欢收藏,罗旭则对古董好奇,老爷子喜欢他那股机灵劲儿,每次也都耐心地给他讲。

    久了,罗旭对古董便也有了不少了解。

    方敬远家就在自家隔壁,走了约莫三四分钟,便到了。

    罗旭刚走到门前,便听院儿里传来一道声音。

    “兔崽子,来啦!”

    语速很慢,声音也不大,但十分浑厚。

    院子里,八十多岁的老爷子正坐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一把蒲扇。

    蒲扇轻摇,藤椅微晃。

    方敬远穿着微微透色的老头衫,眼睛似睁非睁,撇着嘴角侧眼看着罗旭。

    罗旭笑呵呵走了进来,将打包的菜放在了小桌上。

    “爷爷,您这八十多岁人了,耳力真行!”

    方敬远摇着蒲扇笑了笑:“都是让白眼儿狼练的,刚才白眼儿狼又来了,我听着跟你们家院子里骂了半天闲街!”

    听到这句话,罗旭沉默了,双拳不由攥了起来。

    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