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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夜话

    第520章夜话

    陆行舟低头看着独孤清漓乾净纯澈的蓝眸。

    那是以她的方式问出了最美的情话——我的心愿意随你而动,你能永远照耀我麽?

    对着这双净如琉璃的眼,陆行舟有了一种自己不配的感觉,尤其是刚刚当着她的面对姜缘起了占有欲的时候。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让她问出了这后半句话吧。

    陆行舟轻轻伸手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继续往下。

    独孤清漓闭上了眼睛,就感觉眼皮被吻了一下。

    小白毛思维有点懵——吻额头能感觉到他的喜爱,吻嘴唇能感觉到他的欲望,吻眼皮子是什麽意思?

    好像也是喜爱。

    真奇怪,一个吻为什麽能感知这麽多情绪。

    看小白毛懵懵的样子,陆行舟微微一笑,又牵起她的手:「只要我活着。」

    独孤清漓想了一下,才醒悟他这是在回应自己的后半句话,是否亘古相照。

    只要他活着。

    那就好,他不会死的。

    少女握着他宽厚温热的手掌,亦步亦趋地跟在身边。另一手握着他刚刚随手摺来的冰凛花,感觉走路都怪怪的,有点同手同脚。

    原来这就是花前月下啊,能让人连走路都不会走了。

    但是花明明拿在手上啊。

    可慢慢的,同手同脚的心慌慌就消退了,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安宁。少女低头看着两人的脚步,一起出右脚,又一起出左脚,一起在山地的薄雪上沙沙地踩出脚印,看着好整齐好好玩的样子。

    就是脚印一大一小,不那麽整齐,他的脚变小一点就好了。

    月亮在前,影子在后。回头看去,明明身高也没差多少,却被影子拉得差距好大,搞得他像个巨人,分外有安全感。

    是啊,只要他活着,清漓就不独孤。

    会有人在火海之中把自己推开,会有人在冰拳之下挡在面前。

    师父的眼眸越来越远,都快记不清了……关她啥事,我才是先来的。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却都很享受这月下牵手漫步的静谧。少女心思很跳跃,是修行时所未有的,但跳跃之中却带着很强烈的安宁与旷达,很多曾经在心中缭绕的事情就那麽淡去了。

    「陆行舟……」独孤清漓忽然又低低喊了一声,惊破了月色。

    陆行舟也很享受和她静静散步的感觉,觉得心情很舒缓,闻言「嗯」了一声。

    少女清冷的声音带了点娇憨:「你不要她保护,我会保护你的。」

    陆行舟:「……好。」

    「我丶我要去修行了,不要把我带你屋里去。」

    「……我没想把你带屋里去,事实上这里的屋子也不是我安排的,是司寒在处理。」

    前方便是连绵客舍,司寒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在外面探头探脑,准备给他们引路,带往安排好的屋舍休息。独孤清漓也不知道为什麽一下子就想到睡一起,或许是前些日子在玄蛇秘境太习惯了。

    但出来之后还这麽睡一起就不是太好……首先会传给师父知道的。

    「我还要先想想,师父知道了怎麽办……」少女说。

    陆行舟知道自己也必须面对夜听澜的怒火:「这事……我会和她说的。」

    「你先不要说,我会说的,我有道理的。」

    陆行舟被她萌到了,一时没回答。

    可你有个啥道理,先来的道理?还是「我只是和不熟的师叔抢男人,并不是和师父抢」的道理?陆行舟脑补了一下,总觉得小白毛一本正经说这些道理的话,怕是要被她师父活活打死。

    这事恐怕还是得陆侯爷来用他甜言蜜语的道理,才是硬道理……

    「侯爷。」司寒安排的人迎上前来,点头哈腰:「客舍安排妥当了,二位请跟我来。」

    独孤清漓道:「是两间,别弄错了。」

    对方看了看她手里的冰凛花,乾咳道:「那是当然,二位清清白白,如何能在一间?」

    独孤清漓很是满意地跟着他下属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举起手里的花摇了摇:「陆行舟,这花我很喜欢,不会让它死的。」

    司寒的下属们垂着脑袋,简直不敢听。才两句话就左右脑互博,你们到底想不想遮掩?

    陆行舟挥了挥手:「好好休息,明天见。」

    目送小白毛进了客院,陆行舟心情很好地跟着下属到了自己院落,其实就在隔壁。

    下属点头哈腰:「里面的被褥什麽的,全新换过,侯爷安心用。」

    陆行舟问道:「阎罗殿的人和姜小姐都安置了麽?」

    「都安置了。」

    「阎君没走?」

    「没走,也歇着呢,侯爷要找她?」

    「倒是不用。」陆行舟只是觉得很奇怪,不知道元慕鱼要干什麽,居然还真在这住下了。

    他真正想见的人是纪文川:「帮我请东方鬼帝来聊聊天,好久没和他喝酒了。」

    「来了。」上空传来纪文川的声音,眼前一花就出现在面前。

    「早等你回来了。」纪文川笑吟吟地摸出几瓶酒,甚至还有一些冰狱宗的特色下酒菜,摆了一桌。

    今日无雪,月明星稀,倒是户外饮酒聊天的好天气。

    虽然有点冷。

    纪文川给陆行舟倒了杯酒,笑道:「以前这种天气,你出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更别提在户外喝酒了,就算想请你喝,阎君都会骂人……呃。」

    陆行舟举杯和他碰了一下,笑道:「说她干什麽,我们兄弟难得重逢,难道没自己的话要说啊?」

    「好意思?上次骨龙事件不就见面了,你只顾着夜听澜,连阿糯都塞给我打包带走。」

    「……那次情况特殊,我和听澜后来南下去影月城有事。再说了,不是给你白捡了一只骨龙,不够你乐的?」

    「哟,听澜。」纪文川指了指隔壁:「那她是谁?」

    陆行舟闷头喝酒。

    「你咋变这样了?」纪文川恨铁不成钢:「以前多老实一带娃小伙。温柔乡是英雄冢,女人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啧,阎君就是被你们这些家伙洗的脑吧。」

    「谁能洗她的脑,你难道不知道她多倔,你都洗不动她,凭我们啊?是我们被她洗了才对。呃不是,刚才哪个王八犊子说的,『说她干什麽,我们兄弟自己没话说』?」

    陆行舟怔了怔,摇了摇头,夺过酒壶给他添满:「得,绕不过。」

    是啊,占据了前半生的人,面对共同好友的时候,那话题如何绕得过?

    纪文川掂起个冰豆丢进嘴里:「绕不过就不绕,聊就聊呗。她现在每天坐着轮椅,说在体验你曾经的日子,我看她是真知道错了,你怎麽想?」

    纪文川坚决不能说自己背地里还在骂装你妈,总感觉和陆行舟的聊天会被窃听,还是说点好话算了。

    事实上元慕鱼全程神念窥伺着陆行舟和独孤清漓静谧的散步,听着少女那几句天真纯净的言辞,却在独孤清漓进了客院之后切断了神念,两个男人的聊天她没有听。

    窥伺那些,是贪恋自己本应有的幸福。

    至于他们男人之间的对话,还是得有点边界。

    她也从不是那种喜欢掌控下属一切的上司,应该说是反过来,不太爱管别人私事……哪怕明明知道纪文川和陆行舟的对话会大量谈及自己。

    元慕鱼依旧在山崖边静坐了一阵,又划着名轮椅回了属于自己的客舍,摸出了那份奼女玄功研究。

    在搜魂玄女分神那会儿,即使玄女把神魂消散得很快,元慕鱼还是捕捉到了一点奼女玄功的核心,配合这份功法,她想试试推导全本。

    如果可以通过奼女玄功全本,逆推阴阳极意道修部分……那便是行舟的道基。

    那边陆行舟面对纪文川「你怎麽想」的问题,静静抿着酒,好久才道:「说实在的,我原本是真的觉得她并不爱我。你知道她是怎麽对我的,喜欢一个人怎麽可能会像她那样做呢?」

    「别,我可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怎麽做。」

    「……对朋友也不会那麽做,这你总知道吧。」

    「这倒是。」纪文川叹了口气:「但现在呢?」

    「现在我有点迷糊,但总体来说我还是信不过……毕竟我从不相信以前不爱丶等离开了就忽然爱了这种奇怪的脑残回路,我也没那麽多闲工夫去剖析她怎麽想的。」

    「那如果她就是脑残呢?」

    陆行舟:「……你不要命啦?」

    纪文川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一眼,终于摆烂:「嗐,无所谓了,有些话憋久了要憋死人的。」

    陆行舟:「……」

    纪文川道:「虽然老子不懂你们情情爱爱的,但说真的,前些年我真觉得你们就是一对,那腻歪劲儿实在装不出来,要说什麽不爱,老子还真不太信。后面会不会只是想岔了道……只是她这个人吧,自负又拧巴,做出来的事也就难评了点……」

    陆行舟道:「所以你是劝和?我怎麽听说兄弟都是劝分呢……」

    「倒也不是什麽劝和,她做的那点破事,搁我身上那我也翻脸了,哪能劝你?」纪文川道:「只不过是建议你多看看,别定论就是不爱啥啥的。曾经她自负拧巴,现在后悔得天天杵轮椅上,兄弟也不希望你重蹈覆辙,到时候遗憾的成了你。」

    陆行舟点点头,举杯相敬:「喝酒。」

    两人又干了一杯,陆行舟抹了把嘴,有些犹豫地道:「老纪……」

    「嗯?」

    「你若是有闲,多留意一下司徒月。」

    「怎麽?」纪文川眼神锐利起来:「你怀疑她有问题?」

    「有点,但只是猜疑,没证据。你也知道,她可暗戳戳针对过我,我要是说什麽反倒显得是挟私报复丶或者是有所偏见,真没啥可说的。但你私下多留个心眼,万一呢?」陆行舟眼眸幽幽:「反正对你而言,针对她多正常啊,内部权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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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