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茗楼内。
“云汲可想听箫?”泠妩淡声询问。
云汲行云流水间便奉上了盏庐山云雾给泠妩,他没有迟疑:“陛下若是想听的话,臣侍可以学的,臣侍学东西很快,您瞧,不过半月臣侍的茶艺便都被姑姑们夸了呢!”
泠妩接过茶盏轻抿了口:“是极好,不过萧现下有现成的。”
云汲手微顿,继而笑着眨眼,“是吗?那臣侍今日能一饱耳福了?”
待陆乘风握着萧进入时,云汲正抱着泠妩的手撒这娇,哪怕听见有人进了室内,他也依旧没有顾及。
“陛下,过几年等臣侍长大了,您就应允臣侍吧,好不好?”
他撒娇的模样像极了小孩子。
陆乘风攥紧了萧,强制自己忽略那边暧昧的气息。
泠妩宠溺抚了抚他的发顶,“好。”
“真的?”
“嗯。”泠妩颔首。
云汲却突然涨红了脸,抓着泠妩的手也逐渐生出了些汗,他紧张到有些结巴,“陛下,不不许,不许骗臣侍!”
泠妩好笑,却还是回应着,“嗯,不骗你。”只是她活不到那么久了,但她离开前,会替他铺好路。
泠妩侧首时,却见少年已然红透的耳尖,而后轻扯唇角。
“陛下笑话臣侍,”云汲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臣侍不理陛下了,陛下欺负人……”
“那朕现在便回凤仪宫去?”
“不要!听、听萧吧……”云汲红着脸呐呐开口。
他话落才定睛去瞧,却见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可云汲却没有喊出口,而是侧眸等泠妩解惑。
“凤仪宫新来的小侍,名唤——贱奴,你若是想学萧,朕便将他赏给你。”
握着萧的陆乘风一双手很是难看,此刻手也在轻颤着。
云汲颇为嫌弃,“他的手好丑还在发抖,真的能吹好萧吗?”
见陆乘风不说话,云汲轻哼,“你是陛下宫中的,便可以不回我的问话了吗?”
当自己是景春呐?
陆乘风这才反应过来,云汲这是在同他说话。
可云汲根本不等他的回答!
“陛下,您瞧他,他是不是觉得臣侍说话不顶用,使唤不了他啊?”
泠妩应着:“那你说想要如何罚他?”
“那便……那便罚他跪在地上给陛下吹一曲若榴着花吧!”云汲微扬下颌说不出的可爱。
在古代生活许久的陆乘风,自然知晓是何意。
若榴便是石榴,若榴着花便意味着多子多福。
云汲还眨巴着眼睛盯着泠妩,嘴角一片水渍也不知晓。
泠妩将他唇边喝茶留下的水渍拭去。
云汲向来都是知晓,如何才是最戳陆乘风心窝子的。
果不其然,刚刚还维持着平静的陆乘风,听见若榴着花后,此刻的脸色都变得惨白。
仿佛全部的元气被耗尽,整个人好似下一瞬便能瘫软下去。
但他却不能,只能借着云汲让他跪下的由头,缓缓屈膝。
只是因着体力不支,双腿发软,便没有找好着力点,猛的磕在冰凉坚硬的地上!
膝盖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令他几欲昏厥,闷哼出声。
云汲微微垂首,柔声关怀:“若是不行的话,那便算了,只是……”他委屈的继续道:“只是这般好的寓意也要跟着没了。”
言下之意,便是陆乘风不吹,就是在诅咒泠妩,也是在诅咒他和整个后宫的后侍们。
赶鸭子上架,也没这般毫无生还余地的。
“贱奴可以!”陆乘风忙开口,只生怕再迟一些,他就成害了炁朝的罪人!
若榴着花……
他如今以一个再也无法生育的贱奴身份,祝愿她和其他男人多子多福。
真狠,比剜他的心来的还要狠毒!
翌日,陆乘风被留在了清茗楼。
临走之际,泠妩一眼也没瞧他。
而泠妩刚走,陆乘风便被叫了进去。
彼时,云汲垂首细细瞧着自己的指尖。
白瘦且长,指骨明晰。
当时也就是凭着这双手才被姑姑看中,才能有如今的这般境地。
下一瞬,“啪——”云汲便一巴掌甩在陆乘风的脸上!
莲雾忙上前将陆乘风一脚踹倒在地,“放肆!主子的手岂是你能碰的?”
而后又捧着云汲的手满脸心疼,“主子,奴去请陛下来!”
他理直气壮到差点叫陆乘风以为是自己动手打的云汲!
云汲却轻轻吹了吹泛红的手心,“陛下国事繁忙,这些小事还是莫要打搅陛下。便……掌嘴吧,掌到什么时候眼肿到看不清为止。”
陆乘风忍住心口被踹的疼痛,牙咬的咯吱作响。
云汲却慢条斯理地俯视着他:“你若不服,便回去吧,瞧瞧陛下会如何想?”
“是会想一个奴才骑到了主子头上?还是一个奴才疯了敢顶撞主子?又或者,贱奴你因为妒忌和不服……动手打了主子?”
第72章
“是奴失手,冲撞了贵礼!”
陆乘风一字一句,口中腥甜被他强行咽下!
云汲笑的天真,精致小脸上满含兴趣,“就在这受刑吧,本宫想瞧瞧看、贱奴、你的诚心有多足?”
永巷之中陆乘风差点折断他的手指,他可还全都记着呢!
“啪——”
陆乘风再次抬起头,脸颊上便赫然浮起自己打出的五根鲜红指印。
云汲笑得更加欢愉,眼底的恶劣与残忍愈加浓重。
“继续。”云汲的唇轻阖。
消息传到凤仪宫时,已是翌日。
泠妩并不理会,她将关于犬戎的书信拆开,扫视一眼后,也未抬头直接出言:“长宁宫这几日如何?”
景春垂首并未回答。
暗处一道人影悄然而至,跪于阴暗之地,“回禀陛下,和贵礼近些时日并无异样。”
泠妩轻抬手,暗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
少顷,泠妩思忖片刻,才将那信拿起。
她坐在案几旁,目光凝聚在烛火之上。
和贵礼……
她的手指划过案面,似乎想起了什么,手顿了顿,两弯黛眉舒展。
“景春,备驾。”
“喏!”
长宁宫。
有小侍喜滋滋地上前,“主子,陛下的凤銮驾朝咱们这来了!”
子桑弃闻言,整了整衣襟,神色间带着欣喜。
陛下来了?
怎么突然来了?
不对,他现在该做的就是迎接陛下,而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
想罢,他快步走到镜前,颇为陌生地瞧了瞧桌案上的脂粉……
待到泠妩下了凤銮驾,便见子桑弃身着墨色长衫,垂首之际只能瞧见他眉目深邃,深蓝眼眸熠熠闪亮,端的一副俊美无边。
“平……身。”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