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颜闭上眼，一声不吭。
岑湛知道她是装睡，伸出手指戳了下她的腰，“听到没有？”
叶颜怕痒，侧身躲了一下，依旧不说话，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主打一个叛逆。
岑湛看笑了，没有揪着这个事不放，在她身旁躺下。
病床不小，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岑湛偏头，看着她的后脑勺，心底五味杂陈。
身后的眼神太过灼热，叶颜想忽视都难，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忍不住开口，“你到底睡不睡？”
“睡不着。”
顿了下，他话锋一转，“你陪我聊会。”
叶颜睁开眼，沉默了一下，“聊什么？”
岑湛挪开视线，看着天花板，“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等你出院。”她道。
他是为了她才受伤的，她自然得负责。
岑湛勾起唇，突然有点期待让他的伤慢点好。
“我哥和楚会长在谈个项目合作，楚会长想让林尧加入，这事你知道吗？”
叶颜舔了舔唇，模棱两可地道，“玉石公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落，岑湛一句话直接给她整不会了。
“昨天我看到你从玉石公会里面出来。”
语气不轻不重，挺耐人寻味。
叶颜神色一顿，“所以呢？”
“我哥那个项目需要玉石公会那批货，但除了玉石公会之外，并不打算分别人一杯羹。”岑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挑开明说。
这个“别人”，自然指的是林尧。
叶颜嗯了一声，“那就各凭本事。”
岑湛笑了，“所以这事跟你有关系是吗？”
虽是询问，却又带着几分笃定。
病房里没其他人，反正都被他看见她从玉石公会出来了，叶颜也懒得跟他兜圈子。
他丫的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跟他耍嘴皮，太耗心神。
叶颜干脆承认了，“没错，我知道。”
岑湛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又问，“这个主意是你提的？”
“一半吧，不完全是。”
这是她跟楚会长商讨后定下来的，交情归交情，涉及到利益还是得公私分明，否则楚鹤也很难跟玉石公会其他人交差。
岑湛来了兴趣，转过脸看她，“那要是我哥这边坚持不答应呢？”
“不是说了么，各凭本事。”叶颜没在怕的，语气懒懒散散的。
“岑氏集团虽然实力雄厚，但在玉石这个领域并不熟悉，林尧不一样，他和玉石公会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在这方面比你们熟悉。”
岑湛眯起眼，一针见血地道，“最重要的是，你站他那边。”
楚鹤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在展馆看到叶颜的时候，楚鹤那个笑面虎对她的态度可是十分友善客气。
看得出来，他们关系不错，他要是没猜错，叶颜的话在楚鹤面前应该相当有分量。
叶颜觉得这天没法聊了，拽了下被子，“我困了。”
岑湛追问道，“你参股了？”
叶颜有点想笑，也确实笑了出声。
“跟这有关系吗？”她背着他，眉眼间满是自信，“岑氏集团不答应的话，那批货就是我们的。”
轻飘飘一句话，直接让局势明朗。
不管岑淮答不答应合作，那批货都是林尧的，想要货，那就只能答应合作。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惹到岑湛，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
他伸手把叶颜翻了过来，让她面对面看着他。
叶颜懵了下，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想到他的伤口，她急声道，“你干什么？等下拉扯到伤口裂开怎么办？”
岑湛压根不在乎后背上的伤，手指掐着她的下巴，“你跟谁我们，嗯？”
这个“我们”就像是划分阵营，直接把她和林尧划到一起，显得他才是外人。
岑湛超级不爽，罕见地在她面前臭脸。
浑身冒着酸气。
叶颜回味过来他的话，拍掉他的手，“他是我朋友。”
“对，青梅竹马嘛。”岑湛幽幽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动手术时打的不是麻药，而是灌了一肚子醋。
叶颜看着他一副醋意大发的样子，想笑又不能笑，她努力压着嘴角。
“扯淡。”
她甩出两个字直接堵回去。
岑湛轻哼一声，拉回正题，“既然你这么有把那批货给林尧，何必让楚会长提议让林尧加入这个项目。”
叶颜沉默了。
还能为什么，因为岑淮是他哥，因为这个项目是岑氏集团的，他和林尧，她帮谁都不是，只能选了个折中，同时又不损害每一方利益的办法。
岑湛定定地看着她，就算她不说，他也能猜到叶颜这么做的原因。
无非是因为他。
但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说。
“怎么不说话了？”
叶颜回避他的目光，道，“三方合作，对你们都有好处，也能实现利益最大化，岑氏集团不亏。”
岑湛想听的歌不是这个，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下，目光幽邃如潭。
他突然低头凑近，声音压得很低，“除了玉石公会，你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哪怕她跟他分手，他也不想去调查她，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叶颜瞳孔微缩，不过一瞬，神色又恢复淡然。
“挺多的。”她扯了下唇角，“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省得被我连累。”
岑湛一噎，退开了些，“你就因为这个，才要跟我分手的？”
叶颜看了他一眼，“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之前不是说了么，我嫌你烦。”叶颜故意地道。
岑湛觉得他就多余问这一嘴，不仅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把自己给气着了。
“叶颜，你……”
“你自己非要问的。”叶颜打断他的话。
说了他又不高兴。
她翻了个身，又背对着他，“我要睡了，别吵我。”
然后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她没看到的是，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岑湛笑了。
菲薄的唇角轻扯了一下，眼里是明晃晃的温柔。
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气话，他心底门清，之所以问她，不过是想调和一下他们之间僵持的关系。
他躺好，闭上眼睛睡觉。
叶颜本来以为她又会失眠，结果出乎意料的，她没一会就睡着了。
自从跟岑湛分手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是靠醉酒睡觉，就是靠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