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姐。”
“这狍子不卖,是留着给家里人补身子的,实在是抱歉了。”
面对热情的众人,周逸尘连连拒绝。
周逸尘虽然拒绝了,但大家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哎呀,补身子也用不了这么多嘛!匀出来点怕什么的。”
“就是,你卖我们点,换成钱和票,回去买别的不是一样吗?”
周逸尘和江小满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真不卖。”
“留着有用的。”
“谢谢了啊,真不卖。”
口水都快说干了,可问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江小满被吵得头都大了,只能把脑袋靠在周逸尘的肩膀上,假装没听见。
好不容易,车子晃晃悠悠地进了市区。
报站声一响起,周逸尘立刻站了起来。
“到站了,我们下车。”
他一手拎起狍子,一手拉着江小满,几乎是逃也似的挤下了车。
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两人下了车就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走。
直到拐进了熟悉的小胡同,身后再也听不到公交车的声音,他们俩才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江小满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天哪,太吓人了,他们也太热情了。”
周逸尘也觉得有些好笑:“没办法,这年头肉就是这么金贵。”
两人回到了租住的小院。
院子里,房东王大娘正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腿上放着一个簸箕,慢悠悠地捡着里面的豆子。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
“回来啦,今天……”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王大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逸尘手里提着的东西,手里的动作都停了。
“我的老天爷啊!”
王大娘几步冲了过来,指着那只狍子,声音都变了调。
“逸尘……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周逸尘把肩上的狍子放下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王大娘,上午我跟小满去红旗林场那边转了转。”
他指了指地上的狍子,开口解释道。
“在林子里下了两个套子,没想到运气好,就套着这么个大家伙。”
“下套子?”
王大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围着狍子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我的天,逸尘你还会这个?”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周逸尘,就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你一个大医院的医生,咋连打猎的本事都会?”
“您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之前虽然也知道周逸尘会下套子,而且还套了一只野兔回来。
那时候以为是周逸尘运气好,但没想到,这次居然套了一只狍子回来。
周逸尘笑着摇头。
“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江小满在一旁,脸上全是藏不住的骄傲。
“大娘,逸尘可厉害了!他设了好几个陷阱呢,还教我怎么弄呢!”
周逸尘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说太多。
他拍了拍手,对江小满说。
“行了,别站着了,我得赶紧把它收拾了,不然就不新鲜了。”
江小满立刻乖巧地点头:“好,我帮你!”
周逸尘看了看院子,指着院角那棵老槐树。
“正好,就吊那儿吧。”
他说着,就回屋找了根结实的麻绳出来,又对江小满说道。
“小满,去厨房把咱们那把剔骨刀和最大的那个盆拿出来。”
“好嘞!”
江小满应了一声,转身跑进了屋。
周逸尘三两下就把绳子在狍子后腿上捆了个结实的扣,另一头往槐树粗壮的树杈上一甩,用力一拉,就把几十斤的狍子轻松地吊了起来。
王大娘在旁边看着,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周逸尘这番动作,一看就知道是干惯了的熟手。
周逸尘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对王大娘说道。
“大娘,今天托这大家伙的福,晚上您跟王大爷就别做饭了。”
“上我们这儿来,尝尝这野味儿。”
现在刚下午三点多,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正好来得及。
王大娘一听,连忙摆手。
“那哪儿行啊!不行不行!”
“你们小两口自己吃,这是多好的东西啊,给我们俩老的吃不是糟蹋了嘛。”
“你们留着慢慢吃,这肉金贵着呢!”
周逸尘知道她就是客气,也没多劝。
他笑了笑,说道。
“行,那我先收拾。”
“等晚上做好了,我给您跟大爷送一碗过去,怎么也得尝尝鲜。”
王大娘见他这么说,才没再推辞,脸上笑开了花。
“那敢情好,那大娘就等着沾你们的光了。”
这时候,江小满已经端着一个大搪瓷盆,拿着刀出来了。
周逸尘接过刀,在手里掂了掂。
他让江小满把盆放在狍子下面接血。
然后手腕一翻,锋利的刀刃就精准地划开了狍子的喉咙。
他的动作又快又稳,没有一丝一毫多余。
江小满虽然也觉得场面有点血腥,但看着周逸尘专注的侧脸,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心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这就是她的男人,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接下来是剥皮。
这可是个技术活,弄不好就把皮给划破了,卖相和价值都会大打折扣。
可周逸尘手里的刀,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刀尖在皮肉之间游走,每一次切割都恰到好处,只分离皮肉,绝不多伤一分。
王大娘在旁边看着,已经从惊讶变成了惊叹。
她活了大半辈子,也见过别人收拾猎物,可没一个有周逸尘这么利索的。
整张狍子皮,从头到尾,被他完整地剥了下来,几乎没有破损。
江小满赶紧上前,帮着把皮收到一边,准备回头找个地方硝制一下。
周逸尘看都没看那张皮,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猎物上。
开膛,去内脏。
很快,一副完整的狍子下水就被取了出来。
“小满,把这些拿去洗洗,狍子肝和腰子晚上爆炒,肠子收拾干净了,过两天灌血肠。”
“嗯!”
江小满端着下水,高高兴兴地去了水龙头那边。
周逸尘则继续分解狍子肉。
他手里的刀上下翻飞,顺着骨骼的纹理,轻松地将狍子分成了一条条,一块块。
前腿,后腿,里脊,排骨……
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一只完整的狍子,就被他分解下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干净的案板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