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看着塞罗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艰难地补充道:“王王上若是知晓,恐怕也会认为,事已至此,能安稳嫁入天朝皇室,对象虽非最理想,但至少是一位王爷,总归……不算太差,总比……”
巴图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总比您再折腾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或者真的死在外面强。
塞罗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是啊,父王,那个把她当做棋子和贡品送出来的父王……他会在乎她嫁的是谁吗?
他只会衡量这桩婚事的价值,一个无权但身份尊贵的郡王,一个能平息之前风波、稳固邦交的联姻,对塞罗而言,确实“不算太差”。
至于她塞罗的意愿?她想要的权势和荣光?在冰冷的政治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塞罗缓缓弯下腰,捡起那卷掉在地上的明黄圣旨。
手指触碰到那冰凉的锦缎,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圣旨上那刺眼的字,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眼神空洞,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认命。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是啊……巴图你说的对。”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心死的麻木,“至少是个王爷呢,总比死在那肮脏的地窖里强,对吧?”
……
晚膳时分,顾承靖陪着江慕好在房里用了些清淡的饮食。
饭后,两人移步到软榻上歇息,顾承靖细心地在她腰后垫了个软枕。
烛火跳跃,映照着一室温馨。
顾承靖握着江慕好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道:“今日宫里下了旨,给塞罗公主和安郡王赐了婚。”
江慕好正捧着一本游记翻看,闻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安郡王……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意料之中了。”
顾承靖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冷嘲:“她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对象,使错了劲,还把你牵扯进来,受了那么多惊吓和委屈。”
“如今能得个郡王妃的名分,安安稳稳地留在京城,已经是父皇看在王庭和邦交的份上,网开一面了,否则,单凭她私自失踪、惹出这么大乱子,就够她喝一壶的。”
江慕好放下书卷,侧过头看他。
烛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有些柔和,但提起这事时,眉宇间依旧带着对她所受委屈的耿耿于怀。
她顺着他的话轻声道:“她或许是选错了目标,用错了方法,但眼光嘛,倒也不算太差。”
她本意是想说,塞罗公主看上顾承靖,至少证明这位公主在择偶眼光上还是不错的。
这话带着点打趣的意味,她说完便又低头想去拿书,并没多想。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承靖原本把玩她手指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倏地转过头,深邃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紧紧锁住江慕好那张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美的侧脸。
他凑近了些,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和诱哄般的期待:“哦?是吗?我有多好?”
“嗯?”
江慕好被他这突然逼近的灼热目光和直白的追问弄得一愣,抬起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颊“腾”地一下就有些发热,眼神也开始飘忽,不自在地想把手抽回来。
“就、就是随口一说,”她试图敷衍过去,“你自然是哪里都好的。”
这种敷衍的答案,顾承靖怎么可能满意?
他好不容易才从她这张惯常冷静自持的嘴里听到一句近乎“夸赞”的话,虽然拐弯抹角,但他岂能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