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痛得他无法呼吸。他一直以为,只要找到她,一切还能挽回。可现在,她已经成为傅承玺法律上的妻子,站在了离他更加遥远、需要他仰望的位置。那个男人,给了他曾经想给却未曾给予苏明薇的尊重、维护和毫无保留的支持。
他失去了她。永远地、彻底地失去了。
无尽的悔恨如同最浓烈的毒药,渗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知道,余生他都将在这种噬骨的痛苦和自责中度过。他输掉的,不仅仅是一段婚姻,而是此生唯一的救赎和光亮。
海城的夜晚,有人黯然离场,有人志得意满。而纽约的酒店里,只有一个被悔恨吞噬的灵魂,在无边的黑暗中,咀嚼着自己种下的苦果。
宴会最终不欢而散。傅承玺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带着苏明薇离开了老宅。
回到湖畔别墅,苏明薇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今晚的经历,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从极致的羞辱到极致的反转,让她身心俱疲。
傅承玺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吓到了?”他问,语气比起在宴会上的冰冷,柔和了许多。
苏明薇接过牛奶,摇了摇头,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真实的笑容:“还好。只是没想到,你会来得那么及时。”她顿了顿,看向他,“谢谢。”
傅承玺深深地看着她:“我说过,你是傅太太,没人能欺负你。”
他伸手,轻轻拂开她颊边的一缕碎发,动作自然而亲昵,“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她的皮肤,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暖意。苏明薇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最终没有动。
“傅老先生那边……”她有些担忧。
“爷爷那边我会处理。”傅承玺语气笃定,“他只是一时转不过弯。给他点时间,他会接受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傅承玺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后续。
……
而此时,宴会厅的喧嚣与傅承玺宣布的惊雷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姜晚却已如同破败的玩偶,被两名面无表情、力道惊人的黑衣保镖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几乎是脚不沾地地拖行在傅家老宅僻静的后廊。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她狼狈的身影,昂贵的礼服裙摆被粗暴地拖拽,沾染上污渍,发出细微的撕裂声。直到被塞进一辆等候已久的、车窗漆黑的黑色厢型车后座,车门“砰”地一声沉重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个她曾经汲汲营营想要融入的世界,姜晚才像是骤然从噩梦中惊醒。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放开我,我是姜晚,宋言西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开始疯狂地挣扎,尖利的指甲胡乱抓挠着钳制她的保镖,双腿乱蹬,头发散乱,妆容被眼泪和汗水糊成一团,早已没了半分之前的精致与恶毒,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恐惧。
保镖对她的挣扎置若罔闻,如同钢铁铸就的雕像,只用更重的力道将她按在座椅上,用特制的束缚带迅速而专业地固定住了她的手脚。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我要见傅承玺,我要见傅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姜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哀求,“求求你们,让我跟傅总说句话,就一句。他不能这样对我!看在我姐姐的份上,看在我曾经……我曾经也……”
她试图搬出已故的姐姐和过去那点可怜的情分,但保镖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车子引擎发动,平稳而迅速地驶离傅家老宅,朝着未知的、她恐惧的目的地驶去。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海城的繁华与她此刻的绝望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不……不要……我不要离开海城……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姜晚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逐渐消失,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开始不顾形象地痛哭流涕,涕泪横流,“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找苏明薇的麻烦了……我给她道歉,我跪下来给她道歉都行……求你们跟傅总求求情……”
她的哀求卑微到了尘埃里,与之前在宴会厅里那副嚣张跋扈、恨不得将苏明薇生吞活剥的模样判若两人。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车厢内死寂的沉默和车辆行驶的噪音。
就在她几乎要彻底绝望的时候,她猛地想起什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对着前排副驾驶上一个看似领头模样的保镖喊道,“电话!给我电话!我要给宋言西打电话!他一定会救我的!他一定会来的!”
那领头的保镖透过车内后视镜,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在权衡什么。或许是想彻底断绝她的念想,或许是出于别的指令,他竟真的拿出了一部加密卫星电话,解锁后,面无表情地递到了她被束缚的手勉强能够到的位置,并冷声道:“你只有一分钟。”
姜晚如同濒死之人看到甘泉,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她用被缚的双手艰难地、颤抖地拨通了那个刻在骨子里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喊了出来:
“言西哥哥,言西哥哥救我。傅承玺……傅承玺他要把我送到国外去,一个很偏远很可怕的地方,他还要苏明薇那个贱人。言西哥哥,你快来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是我骗了你,可我都是因为爱你啊言西哥哥……”
她语速极快,夹杂着哭泣和哀求,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唤起宋言西的怜惜和旧情。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让姜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充满了期待。
然而,下一秒,宋言西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以及一种仿佛看透一切的、深沉的厌恶:
“姜晚,”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静得可怕,“到了现在,你还在撒谎,还在试图利用别人的感情。”
姜晚愣住了,急忙辩解:“不,言西哥哥,我没有……”
“闭嘴!”宋言西厉声喝道,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痛楚,“你对我撒谎,利用你姐姐的死绑架我这么多年,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你还敢去招惹明薇?你把她害得还不够惨吗?”
“我……”姜晚被他话语中的恨意惊得说不出话。
“傅承玺做得对。”宋言西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你确实该离开海城,永远都别再回来。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你姐姐,说对不起我吗?那就用你的余生,在那边好好‘赎罪’吧。别再打电话给我,我听到你的声音都觉得恶心。”